掌櫃一聽是太子府,臉色瞬間變了。
腰也弓下來幾寸,恭敬地說。
“謝姑娘既是太子府出來的,便是我們隆興行的貴客,您可用了茶點?不如在我們隆興行吃個便飯,待會兒也好查點查點數量?”
謝綰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算是默許了掌櫃的提議。
隻是——
她看向地上的老師傅,還有滿室狼藉的桌椅,有些尷尬地說,“這些東西……”
掌櫃討好一笑,“是手下有眼不識珠,得罪了您,此事由我們隆興行善後,您不必擔憂。”
謝綰唇角一彎。
這掌櫃……人還怪好的。
……
一個時辰後,謝綰坐著隆興行提供的馬車,抱著裝著金條和小額銀票的箱子,回了太子府。
……
宮闈深處,一道驚雷劈開厚重的雲層。
豆大的雨點撲簌落下,將那滿目金黃琉璃瓦鋪就的宮殿,籠罩住一層水霧之中。
穿著錦灰色宮服的太監,撐著一把承不住雨水重量的紙傘,匆匆來到那後宮中最華麗的宮殿前——
雙鳳飛旋,百鳥做梁,緊促的精雕的花團,鑲滿了這宮殿的每一個角落。
穿過那高闊的長廊,繞過回環的鬆柏盆景,太監步履匆匆,腳下帶起一片漣漪。
最後,他停在那最巍峨的寢殿前,恭敬地向裡頭稟告。
“內務府主管黃興,有要事向皇後娘娘彙報。”
等了許久,裡頭才傳來傲慢的女聲。
“進來吧。”
淩皇後身著明黃色繪鳳紋的寢衣,躺在軟榻上,一個宮女站在身後為她捶肩,另一個宮女則跪在她前麵為她捏腿。
捶腿的宮女似是按錯了某個穴位,她眼刀子一橫,一腳踹在那宮女臉上,將宮女踹出去半米遠。
淡淡吐出一個字。
“滾。”
宮女痛得臉都白了,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房間。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內務府主管黃興,盯著自己沾水的靴子,頭都不敢抬。
許久,等淩皇後順過那口氣了,她才慢悠悠道。
“怎麼了?”
黃興上前兩步,跪在地上,磕頭行禮後,將宮外傳來的消息稟告給淩皇後。
“隆興行的掌櫃傳信,說是今兒收了三張三萬兩的銀票,那銀票是昭和十年時發行的,總共存世不過百張。”
隆興行之所以存世幾百年,皆因有皇室做背書,他們每年的流水和賬本,都是內務府在管著。
謝綰前腳剛走,隆興行已將消息送到了內務府。
淩皇後聞言,柳眉揪在一起,看著端莊實則陰鬱的雙眸,縈著危險的光。
“這主管位置不想當你直說,何必上趕著過來討罵?”
“這麼點破事也來回稟本宮,是過來尋本宮的消遣嗎?”
黃公公忙擠出一抹苦笑,“娘娘誤會奴才了,奴才哪有那個膽子?”
“之所以找您回稟,是因為那三張銀票,是當年的揚州行發行的。”
“揚州行總共發行了十張,被當時的巡撫兌走三張,被鹽幫的幫主兌走三張,被兵部尚書霍大人的侄子兌走一張,剩下三張,皆被一家名聲不顯的富商兌走。”
“那富商……”
黃公公抬頭看了淩皇後一眼,艱難地說,“姓謝。”
嘩——
淩皇後猛地站起來,直勾勾地盯著黃公公。
“什麼意思?”
黃公公將自己的推斷說出來。
“其餘七張,在這二十年間,已紛紛被隆興行收回,隻有謝家兌走那三張,一直尋不到蹤跡。”
“今日午時,一名十五六歲的女眷去隆興行承兌,自稱姓謝,出自太子府……”
啪!
淩皇後將手邊的茶盞摔碎,滿目狠色。
“本宮這好兒子可越來越出息了!竟敢私藏謝家孽賊!”
“讓他立刻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