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仿佛握住了一團柔軟的絲綿,或是觸到了美玉,但她的手,比絲綿更順滑,比美玉更柔暖。
他情不自禁地緊了緊手掌,把那隻柔弱無骨的素手牢牢握在掌心。
半夏被他捏痛,笑著掙紮,“你是想把我的手捏碎嗎?”
顧辭一愣,趕忙鬆開大掌。
他有些窘迫,想要解釋或是安慰,此刻卻笨嘴拙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從來沒有牽過女孩的手,他似乎搞砸了。
太在乎一個人,總會分出千千萬萬的心思,顧辭甚至有些沮喪。
他看向半夏。
那雙杏眼清澈如山間溪流,嫵媚又純情,帶著婉轉的笑意,她說,“這樣會不會好一些?”
那聲音軟糯,低頭時露出一段細膩的粉頸。
在顧辭不知所措時,她抬起他的手,纖細靈活的手指穿過指縫,與他十指緊扣,笑容溫柔。
“你看。”
顧辭渾身都失了力道,連同所有的感官一齊消失,隻剩下牽在一起的手。
像是爐子上已經燒開的水壺,他的血液在不斷沸騰、燃燒,理智也一並被消解。
唯獨一顆心,在為半夏砰砰跳動。
……
齊鎮感覺自己瘋了。
明日便是殿試,他卻鬼迷心竅地一路跟來了這裡。
他死死盯著兩人交握的手,受虐般一再確定著半夏與他陌路的事實。
他做錯了什麼?
他哪裡做得不好?
他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為妻子提供了最好的生活。
顧辭臉上的笑刺痛了他。
再沒有哪一刻,他是如此痛恨重生,想要回到過去。而不是一個人困在過去與未來的秘密中,進退不得。
他厭惡眼前的一切。
外頭豔陽高照,他卻似一道凜冬的風雪,一路跟著那兩人,與前來進香的路人格格不入。
齊鎮本就生得出色,此刻陰鬱緊繃,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與猜測。
隻除了半夏與顧辭,他們一次也沒有朝後看去。
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齊鎮冷眼瞧著大殿寶相莊嚴的三清天尊,心中滿是諷刺。
他看見半夏虔誠地跪拜,進香,添香火。顧辭也跟著有樣學樣,眼神卻總往身旁瞟。
殿裡的道童給了半夏兩道符紙。
曾經,這裡麵有一道是給他的。
齊鎮記得,殿試前半夏特意去太清宮為他求符進香。隻是那時的他恃才傲物,根本不信鬼神之說,對這些更是不屑一顧。
半夏為此氣紅了眼睛,卻還是將符紙放在他掌心,委屈巴巴道,“我在三清天尊麵前跪了半個時辰,很靈的,你一定要戴著。”
齊鎮敷衍應下,隨手擱在桌上,拋諸腦後。等到他想起來再找時,殿試早已過去,一道小小的符紙也不知所蹤……
半夏將符紙送給顧辭。
他看到顧辭珍而重之的收下,放進荷包裡,貼身裝著。
兩人相視一笑。
齊鎮忽然用力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