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口(1 / 2)

我點上一支煙,安靜的坐在客廳。

九斤已經躺在真皮沙發的貴妃座上打起了呼嚕,我起身挪了挪他擰著的大腦袋。

時間來到23點,外麵靜的可怕。我這人有個習慣,每天喜歡自己待一會。哪怕白天再累,我都喜歡在一間黑屋子裏沉思自己經曆過的事以及設想將要經曆的事情。

把腦中所有的事情過一遍後,我都感覺是對自己身心的一種透析,整個人都輕朗許多。直到屍情爆發,我依然保持著這個習慣,我喜歡安靜,愛好獨處,但生活不允許我過分孤僻。存活在這個世界,很難做到真正的我行我素。

我又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背包:三十塊壓縮餅乾,五升的水壺,兩套連帽套頭衫,一把迷你鐵鏟,一根磨平頭的三角鐵,三副加厚勞保手套。

原來家中的物資還有許多,但以我和九斤現在的能力是無法取回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我費儘心機的籌劃生存保障,卻比不上突如其來的絕對破壞。

我苦笑了一下,這次被迫出行,隻能去李姐家。但這就是在玩命,並且帶著玉台和孩子,我倆更不敢大意,明天的出行,誰知道又會遇到什麽危險呢?

我掐滅手中將要燃燼的煙,又點了一支。

走進廚房,站在窗邊,我輕輕的把住窗戶拉開一條小縫,又關好紗窗。

煙氣找到了出逃的入口,隨風散去。看著飄走的煙霧,我們的真正的求生之路又在何方呢?

這個世界變了,到處充滿著誘惑和危險,有來自喪屍的危險,也有來自人的誘惑。

我不想把這個世界稱之為末世,那樣太悲觀了,我的心裏不能沒有希望,一旦喪失希望,我們和外麵會行走的腐肉就再沒有區別。

李姐是我的念想,九斤也是,現在又有了玉台和那個粉嫩可愛的小寶貝。

我的朋友多起來了,心中也漸漸又燃起了些人氣,他們成了我活下去的信念。

我撓了把自己的寸頭,彈了下煙灰。

有了念想也就有了煩惱。李姐告訴過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自己是無法在這種環境下存活的。

九斤是我願意依賴的夥伴。他願意在戰鬥的時候安心把後背交給我。我也願意真心付出自己的努力不讓九斤受到傷害。

有個朋友真好啊,現在我莫名的遐想與煩惱應該就是害怕失去朋友。我喜歡的那種獨自一人的孤獨感是因為我的內心一直是鎖死的。

現在終於有可以依賴的朋友打開了我的心門,我感覺很踏實。

我把沙發挪到正對大門的角度,取了一張毯子裹住自己,又把三角鐵和鏟子放在左右手邊,身體蜷縮進沙發中閉目養神。

玉台半夜起來喂奶,發現我正衝著大門在睡覺,給我掖了下毯子,我猛地拿起鐵鏟站起身,借著臥室的燈光發現是玉台。

玉台也嚇了一跳,我問:“怎麽了?出事了?”

玉台忙說:“沒事,我起來給寶寶喂夜奶,你怎麽不去沙發上睡,坐在這裏睡啊。”

我說:“沒事就好,我在守夜。”

玉台滿臉感激,走進廚房給我倒了杯熱水放在餐桌上。我說了聲謝謝。

看了下表,淩晨兩點。

玉台把奶瓶洗刷乾淨,放進消毒箱,她也倒了杯熱水坐在餐桌前。

玉台說睡不著,索性我們就坐回餐桌聊天。

玉台捧著杯子喝了一小口問:“我們離開小區要去哪裏啊,青舟。”

我說:“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在鳳鸞院留了東西給我,這些東西對咱們幫助應該很大。所以咱們天明了開車直接去那裏取東西。”

玉台說:“那你這個朋友一定很有錢,並且也很有能力,江城能住的起鳳鸞院,非富即貴。”

我又點起一支煙走到窗前說:“嗯,好像是很有錢,不過再有錢現在和咱們也沒什麽區別,她去龍城了。”

玉台說;“那是你女朋友吧。”

我嗆了口煙趕緊捂住嘴,怕聲音太大。

玉台捂著嘴小聲笑著:“我猜對了?”

我深呼吸了下說:“不,不,我管她叫姐,她喊我弟弟。”

玉台笑著說:“我懂我懂,姐弟戀。”

我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九斤又開始打呼嚕了,我走過去把他的頭擺正位置。

玉台擔憂的說:“去鳳鸞院,要過江邊大橋。”

我想了一下說:“應該沒問題,江邊大橋有主輔六條乾道,還有非機動車道。咱們總能闖過去的。”

玉台聽完點點頭:“我也相信咱們一定可以,對了,你和九斤是怎麽認識的啊。”

我回答:“搬磚認識的,我當時剛丟了工作,碰巧大排檔吃飯偶遇,他幫我找了一份工作,後來看我自己住的房子還挺寬敞,就搬過來和我一起住了。”

玉台又問:“那你父母呢?”

“已經過世很久了。”說完,我低下了頭。

玉台看我神情落寞忙說道:“啊…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會問到你的傷心事。”

我擺擺手 :“事情早已經發生,逝者已矣。沒什麽不能說的。”

啪,臥室的燈一下就滅了。連帶一切需要用電的電器,同時間停止了工作。

隻有九斤的呼嚕還在有節奏的響著。

玉台猛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腿部還磕到了桌角。我坐著沒動趕忙小聲說了句:“別慌,我這有手電,先帶你去看看寶寶。”

玉台在我的手電照引下跑入臥室,發現寶寶睡的很好。玉台鬆了一口氣,緩步推著小嬰兒車和我一起回到了客廳。

我檢查了門口處的電閘,總開關是關閉狀態,我上撥後依然沒有電,看來不是跳閘,又看了眼外麵,整個小區漆黑一片,連應急燈都沒有了。

突然會客廳這一側的樓下又傳來悶沉的嘶吼聲,還夾雜著人類跑動的叫喊聲。我連忙走進去,透過半扇紗窗看到是個男人,歲數不大,應該是個學生。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衣,背部已經被撓了幾條碎布帶隨風飄揚。

“啊…啊,別咬我,滾開啊。”男人拾起地麵的半塊水泥磚,費力的扔向後麵的那隻喪屍,磚頭砸在了喪屍的腳麵,它停都沒停,繼續追著男人向樓的拐角奔去。

拐角處同樣遊散著幾隻喪屍,發現男人後也追了起來。結果可想而知,樓下的那個男人跑了幾步腳下一絆,磕到了土坑,一頭跌倒在地上。

我剛想開口喊他讓他上平房,最先追他的那隻喪屍一個惡狗撲食,便騎在了男人身上,隻一口就咬斷了男人的右手,雙手用力一擰便摘下了男人斷手,頓時血液噴湧。

男人還未喊出口,眼睛一翻就昏死了過去,此時後麵的幾隻喪屍也趕到了,衝上去圍在男人身旁大塊朵頤。

大概過了三分鍾,喪屍離去,樓下沒有了那牙磣的咀嚼聲。我向樓下望去,借著月光,這個男人的下半身已被啃食殆儘,上半身右手小臂消失,但他竟然動了起來,一點一點的拖著殘肢向有聲音的方向爬去。

聽著外麵的怪叫,玉台的手緊緊的握著嬰兒車,寶寶依然睡的很香,嘟嘟的小嘴,呼吸勻稱。

我從會客室走出來對玉台說:“別慌,我把九斤叫醒。”

我拍了拍九斤,九斤起身一臉懵逼的看著玉台,然後又笑了,發現玉台著急的樣子就問我怎麽了。

“停電了,咱們得趕緊準備走,外麵現在很亂。”

九斤趕忙起身安慰玉台。

看了下表,剛過淩晨三點,外麵的叫喊聲,火光,依然在繼續,萬幸這個單元樓依舊安靜。

我穿好衣服說:“咱們趁著現在出發吧,外麵太亂了。早點出發,我怕在發生什麽變故。”九斤點頭說好。

我和九斤將三隻行李箱都搬上了車,最後玉台抱著寶寶坐在後座。我們啟動車子。鐵絲網那裏已經堆滿了喪屍。

它們利用數量優勢又開始疊羅漢般擠壓著鐵絲網,我想了下應該是下午我和九斤的出現讓他們知道又有食物了。

車子開始行駛,周邊滿是居民樓住戶的慘叫聲,這聲音越來越密集。

從車窗望去,許多家中都冒起了火光。有幾個人不顧喪屍的追趕衝下了樓。有的東躲西竄,想躲過喪屍的追擊。有的直接鑽進自家車中不停的給車打火,但半個月沒開車,很多車的電瓶都虧電,無法正常啟動。

就這樣男人們困在車裏被喪屍圍住,女人們在窗戶前看著他們的老公被困,確不敢呼喊。

有的男人急了,開車門就和喪屍拚了,有的人借亂又回到了樓上。

一輛白色a3幸運的啟動了,徑直開向小區門口。但小區門口的起落杆處同樣聚集了許多喪屍。從穿著可以辨別出有賣水果的,有小區保安,有店鋪商販,還有一群樹下打牌的老頭喪屍。

門卡的起落杆是半包圍形式的,精鋼打造。很多轎車無法一次衝出去。有的車還未到門口便被屍群圍住,喪屍根本不怕這種鋼鐵機器,哪怕用自己的身體做路障也要擋住車子的去路。

我們的樓雖然和後麵的居民區分開,但是出入門都要從小區正門走。這就導致了,所有的車都堆在了一起,橫七豎八的誰也不讓路,誰都無法走。

從天空俯瞰的話,屍群更像是填滿空隙的流沙,充滿了所有通向門卡的車輛空隙。

我們還未到門卡,透過車窗看到前麵混亂的場麵,玉台把寶寶抱的更緊了。

車子周邊的喪屍越來越多,好在車子皮實,底盤也高。九斤開著車左拐右避,從綠化帶橫向駕駛,終於來到了小區門口。

此時排頭的那輛白色a3已被屍群掩埋。九斤看到這情形一腳油門猛的就撞了上去,屍群刹那間翻滾出去一片。

但從四麵八方跑出更多的喪屍將我們這兩輛車圍了起來。九斤駕車前後左右挪動,屍群在車輪的碾壓下衝散不少。

a3裏麵的男人見終於可以打開車門,忙下車向我們的車跑來,他的額頭被撞的流血不止。後麵還跟著幾隻喪屍。男人戴著的金絲眼鏡已經碎了一隻,另一隻也出現了裂痕,他繞著我們的車飛快的拍打車身,想讓我們開門放他進去。

玉台緊緊的抓住車門,不敢鬆開,九斤也熟視無睹,像沒看見一樣。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想開門。九斤搖搖頭,指了指後麵,又有六七輛車橫拐豎拐的推著喪屍向大門口駛來。

他在我們心中,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