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月後,內閣值房。
嚴嵩和徐階如兩根被霜打了又被寡婦摘走的大茄子。
他們在北直隸的黨羽,家財被洗劫一空。
他們不明白,那些巡查大員為何油鹽不進。地方官對他們的拉攏腐蝕全然無效。
他們甚至懷疑,是不是太子給那些巡查大員們下了什麽咒符,又或者喂了什麽毒藥,解藥在太子手裏。
北直隸的地方官們第二次聯名上了折子。這一次不是請求朝廷暫緩新政。
而是賭咒發誓一定要拚儘全力施行新政,將北直隸打造成推行新政的模範省,給其餘省份做個榜樣。
王國光呈奏:“稟太子。北直隸各府、縣,已經按照您的諭令。將今年收百姓的秋賦糧全部退還。”
朱載圳道:“好!下一步由戶部出麵,用銀圓、銀耗從北直隸百姓手中收購糧食。價格高於市價一成。
待糧食收購完畢,再讓百姓用銀圓、銀耗交秋賦。”
嚴嵩不解:“敢問太子,弄這麽麻煩是為了什麽?”
朱載圳解釋:“這麽乾的原因有三。
其一,如今大明所有的國策,其實都是圍繞著收複河套這一戰略目標。
打仗打的是糧餉。朝廷必須準備充足的糧食。因此,朝廷要從北直隸百姓手中收購戰略儲備糧囤積起來。
其二,用銀圓、銀耗收購百姓手裏的糧。新錢就可以形成流通。用不著再去求那些大錢莊幫忙。
其三,百姓有了銀子,就能按一條鞭法交貨幣稅。官吏也就沒了貪墨的機會。這叫釜底抽薪。一舉剪除官吏壓榨百姓的根子。”
張居正讚歎:“太子妙策!一舉三得!”
朱載圳道:“新政先在北直隸推行兩年。待朝廷收複河套後,再行推廣到山西、陝西、山東、河南四省。.
再過兩到三年。待朝廷徹底平定北方草原,在全國兩京一十三省全麵推行新政。”
楊博道:“太子爺的計劃十分穩健。對外用兵,內部要平穩。若急於在全國範圍推行新政,一定會生出事端,影響朝廷北定草原的國策。”
朱載圳忽然話鋒一轉,將矛頭對準了嚴嵩、徐階。
朱載圳道:“有祖製,六部天官(尚書)不可久任。嚴首輔,你兼任吏部尚書有兩任六年了吧?
徐次輔,你兼任刑部尚書也有一任三年了。
高拱,你的禮部尚書也乾了四年。
是時候按照祖製,調整下各部尚書了。”
說完朱載圳亮出了刀子,他朝著黃錦使了個眼色。
黃錦拿出一張諭令,誦讀道:“太子諭。首輔嚴嵩加太師銜,封上柱國。不再兼任吏部尚書之職。
吏部尚書由原戶部左侍郎張居正接任。”
人事即政治。
朱載圳的這道命令儘顯殺機!所謂的太師,隻不過是一個三公虛銜。給了嚴嵩虛銜,卻奪了他的實職,明擺著是在打壓嚴嵩。
至於“上柱國”,是整個大明最晦氣的一個勳級。
大明開國到如今,生前受封上柱國的隻有兩人。一個是洪武朝的李善長,一個是嘉靖朝的夏言。
這二位的下場可不怎麽好。
朱載圳這是在暗示嚴嵩:嚴老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慫恿黨羽抵製新政。
你老老實實的便罷。不老實我就讓你步李善長、夏言的後塵!
張居正聽到這道諭令,心在狂跳:噫!好了!我又又又升了!吏部尚書乃是六部天官之首啊!
轉投太子門下不到三年,我就從一個小小的國子監司業先升祭酒,又升戶部侍郎,再升吏部尚書。
恐怕自大明開國,都沒有一個官員有如此神速的晉升!我跟太子真是跟對人了!
黃錦繼續誦讀諭令:“嚴世藩以侍郎之職,實際掌管工部已有五年之久。今實授工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