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圳的質問讓高拱一張大臉青一陣紫一陣。
朱載圳連珠炮似的痛罵高拱:“真是可笑之極!你看看人家嚴首輔!孤在東南抗倭,他們在朝廷裏做我的後盾。數次幫了我的大忙。
你高部堂呢?在抗倭大事上,屁忙都沒幫。不幫忙,你倒是別壞孤的事兒啊!整日裏在朝堂上說孤壞話的是你吧?
孤好容易帶著白鹿散仙回京。你竟敢汙蔑孤要謀反,說白鹿散仙是刺客!
什麽叫妄言誤國,什麽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高拱就是例子!”
朱載圳這是明顯的捧一踩一。順便還指桑罵槐了一番。
徐階心知肚明,朱載圳說的“不幫忙、隻壞事”暗指的是他這個次輔。
高拱被朱載圳噴的沒有一點脾氣,隻能不住的磕頭。
這時,嚴嵩這頭老狐狸出來和稀泥了。他道:“王爺,高肅卿也隻是認真過了頭。今天是你回京的大喜日子,又何苦跟一個認真過頭的人一般見識?”
嘉靖帝發話了:“圳兒,理會一個杠頭做什麽?走,上朕的禦輦,跟朕一同回京!”
樂工們奏響了《昌運頌》。這是皇帝才能享用的入京大樂。
這一回朱載圳沒有再推辭。因為這是嘉靖帝下特旨,給他的入京儀式抬了格!
雄壯的《昌運頌》禮樂聲回蕩在京郊的天空中。
與《昌運頌》遙相呼應的是,京郊那些楊樹上的知了玩了命的吟唱著。仿佛在為抗倭英雄景川王唱響一曲凱歌!
父子二人距離龍輦有五百步的距離。
嘉靖帝乾脆像二十年前那樣,挽起了兒子朱載圳的手,並肩而行!
所不同的是,當年那個五歲的頑童,如今已成長為大明的國之柱石!
高拱剛才碰了一鼻子灰,現在也沒心情喊什麽“慎禮”了。
朱載圳跟著嘉靖帝上了龍輦。龍輦緩緩移動。凱旋的隊伍沒有從南邊的正陽門入城,而是繞著城牆轉了半圈,從位於京城西北方的德勝門入城。
在德勝門的城門口,嘉靖帝掀開輦簾向外看了一眼。
他冷哼一聲:“瞧見了嘛圳兒,城門、街道兩側一個百姓都沒有!這是徐階、高拱他們搗的鬼!
他們提前讓五城兵馬司的人淨了街!表麵上是保護朕跟你的安全,背地裏嘛......”
朱載圳接話:“背地裏想讓父皇和兒臣脫離群眾。”
嘉靖帝一愣,對朱載圳嘴裏蹦出的新詞匯不怎麽理解。
朱載圳解釋道:“就是故意把父皇和兒臣跟百姓分隔開來。”
嘉靖帝道:“你說的對!算了,大喜的日子,何苦跟那群人一般見識。朕打算將東宮騰出來,給白鹿散仙居住。”
這又是一個強烈的政治信號。
東宮是什麽地方?大明曆代儲君居住之地!
白鹿是朱載圳進獻的。將白鹿養在東宮,等於嘉靖帝在暗示群臣:別看朕礙於二龍不能相見的忌諱,還讓圳兒當郡王。
可在朕心裏,他已是大明的儲君!
嘉靖帝沉默片刻,又說了一句日後載入史冊的話。
“朕又豈能不知,圳兒你才是大明真正的白鹿啊!”
這是一個崇信道教的皇帝對一個皇子至高無上的評價!朱載圳都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在德勝門口,朱載圳跟著嘉靖帝下了輦,進行了一係列複雜的凱旋儀式。
回到皇宮已是傍晚時分。
奉天殿內,光祿寺已經準備好了“大宴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