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栽圳在書房中給嘉靖帝寫了一封感人肺腑的信。信的內容大致如下:
“父皇,兒臣認為,人世間最重要的事是儘忠、儘孝,而非功名利祿。
兒臣來東南抗倭是為了儘忠。拒絕恢複親王爵位則是為了儘孝。
道士陶仲文有言,二龍不能相見。若兒臣是親王,就不能常住永壽宮,在父皇身邊儘孝。
作為一個兒子,不能在父親身邊儘孝實在是人生最大的憾事。
且,兒臣與三哥長幼有別。做兄長的當親王,做弟弟的當郡王,合情合理。
兒臣從未奢望過儲君之位,隻想做父皇的好兒子,三哥的好弟弟。
若父皇執意讓兒臣做親王。那就是剝奪了兒臣儘孝的機會。說明您對兒臣生出了芥蒂,對兒臣的忠心產生了懷疑。
如果是那樣,兒臣情願一死,表達對您的忠心。
您雖正值春秋鼎盛,龍馬精神。可您既要敬天尊道,又要處理政務。九州萬方的千斤重擔全在您身上擔著。您一定要保重身體。
名醫李時珍雖然長了一張老太太棉褲腰一樣的嘴,不會說話,不會取悅聖心。然其醫術高超,醫德更是天下難尋。兒臣建議父皇將其召回太醫院,伴君左右。
近來父皇胃口如何?兒臣出京前留下了一份菜譜,不知禦膳房的那群蠢廚子是否能按菜譜照顧好您的飲食。
兒臣在杭州,尋了兩位專門做蘇杭清淡美味的廚子。此番讓司禮監陳洪帶回宮去,略表兒臣的孝心。
至於朝中有人說兒臣按兵不動、養賊自重。純粹是無稽之談。
兒臣巴不得明日就平定倭患,回到父皇身邊儘孝。然而抗倭這等軍國大事要循序漸進,急不得。
父皇放心。軍令狀是一年,兒臣一年內一定將浙、直、閩、粵四省的倭寇趕下海。
兒臣在杭州遙祝父皇身體安康,執掌國祚萬萬年!”
試問,天下有哪個老父親接到兒子這樣情真意切的信會不感動?
其實朱栽圳拒絕親王位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隻有留在永壽宮中,日日與嘉靖帝相伴,才能在權力之爭中取得天然的優勢。
至於什麽親王爵位、儲君人選的資格,跟權力相比不值一提。
朱栽圳拿著這封信出得書房。
陳洪都快急哭了:“王爺,聖旨......”
朱栽圳將那封信交給了陳洪:“陳公公,勞煩你將聖旨和這封信帶回京城去,交給父皇。放心,有這封信在,父皇是不會怪罪你的。”
陳洪無奈,隻得接了信。他感慨道:“奴婢活了四十歲,從來隻見朝堂中人為了官位、爵位爭得頭破血流。未見王爺這般淡泊名利之人。奴婢對您真是心服口服。”
朱栽圳笑道:“什麽親王爵位,隻是虛名而已,就好像浮雲一樣。”
陳洪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王爺,奴婢有件大喜事要稟報您。皇上冊封盧娘娘為皇貴妃,執掌後宮。”
朱栽圳一愣。他知道嘉靖帝冊封他的生母為皇貴妃意味著什麽。
朱栽圳道:“我不在京城。母妃那邊還要陳公公多加照應。”
說完朱栽圳從袖中掏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遞給了陳洪:“陳公公,你不遠千裏來杭州給我傳旨,著實辛苦。這是賞你的。”
正史之中,陳洪是一個狠角色。他在嘉靖末年執掌東廠,行事狠辣,有陳瘋狗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