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夜晚本就多了幾絲涼意,更不用說還在下雨,很快夏蘇木就覺得撐不住了,腦袋天旋地轉的。
她不能倒下!
夏蘇木強撐著,拿出口袋裡用來自衛的美工刀,沒有猶豫地往自己腰間狠狠劃了一刀,這是她五年裡學會如何清醒的方法。
傷口不深,血順著雨水流下,很快就沒了痕跡,就像夏蘇木一樣,或許死了也不會讓任何人感到傷痛。
她深吸一口氣,原本渙散的雙眼因為刺痛有了焦距,她繼續站著,像個沒有知覺的娃娃。
雨聲還在繼續,紛亂嘈雜地打在屋頂上,吵得讓人心驚,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傭人打著傘出來。
“夏小姐,老爺夫人讓你進去。”
夏蘇木點點頭,其實她現在腦袋空白,根本轉不過彎來,不過好在懂點唇語,勉強知道了對方的意思,小步跟著往裡麵走。
夏家彆墅光是前院就極大,她走過去,門口種植的兩株山茶花已經被鏟除了,這還是當初她滿月的時候父母陪著她一起種下的。
他們說小蘇蘇要跟山茶花一樣,開得絢爛奪目,哪怕掉落也是整朵落下,不能丟失夏家的風骨。
隻是現在,她不是夏家人,自然也丟失了風骨。
她連脊背都被生活強壓下了。
一步一景都是熟悉的畫麵,十幾年的畫麵就這樣一晃而過,她以為自己會激動無比,可現在腳步抬起,隻有無儘的淡漠和冷靜。
她已經忘了,當初千嬌百媚的夏蘇木是什麼樣了,也忘了夏家是如何寵溺她的。
走到門口,傭人收了傘,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甩了傘的雨滴全都灑在夏蘇木身上,不過她早就被雨水淋透了,也不在乎這幾滴。
她就這樣沉默地站在那,跟一具死屍沒有什麼兩樣,再也沒有人願意上前來幫她換衣服,也不會有人替她擦乾已經濕透了的身子。
甚至連焦急的小蘇蘇稱呼也沒了。
他們恨極了她,巴不得她去死。
裡麵已經有走動的聲音,夏蘇木機械地站在那,屋內無數燈光照在她身上,沾濕的衣服將她的身軀展現得淋漓儘致。
她瘦極了。
身上已經沒有多少肉了,腰更是一個手臂就能握緊,細長的身軀此刻微微躬著,哪裡還有當初夏家大小姐的風姿。
老管家看到時都不免震驚了幾秒,向來不會失態的男人眼眶瞬間紅了,不管怎麼樣,這都是他看大的孩子,當初夏蘇木有多耀眼,現在的她就如何能讓人心疼。
“小姐。”
夏蘇木慌亂抬眸,深深鞠了一躬,語氣都染上了輕微的顫抖。
她好像很害怕彆人用這個稱呼。
“張叔叔,我不是小姐,您叫我蘇木吧。”
她原本想讓老管家叫自己夏蘇木的,但自己現在站在夏家的地界上,在對方沒有允諾下,自己怎麼能擅自加姓?
五年前的夏蘇木,早就沒有資格姓夏了。
老管家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扭了扭臉恢複了情緒後才深吸一口氣:“老爺夫人在裡麵,小...蘇木你跟我來吧。”
“是。”
夏蘇木畢恭畢敬走過來,老管家沒忍住掏出手絹擦了擦眼角。
他的小姐,到底經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