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紅著耳根,迅速別開視線。
女警身上穿的是夏天的警服,湛藍色短袖襯衫,胸口扣子開了一顆,露出一片白皙肌膚。
應該是剛才摔倒時,崩開的。
從他的角度,剛好看得清清楚楚。
他想提醒她一下,嘴唇動了動,實在開不了口。
這時又有一行人走過來,男的,三四個,有老有少。
女警瞪了秦野一眼,彎腰撿起警帽,拍拍上麵的灰塵,戴上。
她抬腳就走,要過去檢查他們的證件。
秦野閃身攔到她麵前,把她護到身後,防止別人看到她走光。
女警叫鹿寧。
鹿寧抬手去推他手臂,「你讓開!」
秦野背對著她,低聲說:「你第三顆扣子開了。」
鹿寧急忙低頭去查看,一看,頓時麵紅耳赤。
她迅速扣好扣子,輕咳一聲,沉下臉來,試圖找回自己的威嚴。
沈鳶撲哧笑出聲,「女警小姐姐,你好可愛。」
身為一個公職人員,怎麼能被人誇可愛?
鹿寧臉色更沉了,故意裝成老成的模樣,試圖甩掉「可愛」這個標簽。
奈何長得太漂亮,又年輕,臉板得再冷,仍舊賞心悅目。
沈鳶笑得更大聲了。
鹿寧瞅了她一眼,冷冷地警告秦野:「你給我等著!」
秦野低嗯一聲。
鹿寧抬腳就走。
職業原因,秦野對警察一向牴觸,不知怎麼的,對這個小女警卻除外。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臉是冷的,心卻微微有點發軟。
右手手指上,仿佛還殘留著她手腕皮膚的細膩觸感和溫度。
剛才握她手腕時,她手腕那麼細。
摔她的那一下,一定很疼。
活了三十年,他沒跟女人打過架。
這是第一次。
沈鳶瞅瞅一動不動杵在原地的秦野,又瞅瞅英姿颯爽的小女警。
她趴到蘇嫿耳邊嘀嘀咕咕,「嫿姐,不知怎麼的,我覺得我哥跟這個小女警配一臉,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蘇嫿考慮事情比較周密,「別忘了你哥以前做什麼的,不要玩火。」
沈鳶一聽,眼神暗淡下來,「希望我哥能多立幾次功,好將功補過。」
蘇嫿心裡替秦野捏著把汗,嘴上卻說:「會的,一定會的。」
她偏頭看向女警。
女警正拿著名單,認真地查看來人的專家證和身份證,仔細確認過,一一放行。
查完,女警返回來,抬起小巧的下巴盯著秦野,「道歉。」
秦野抿緊唇。
像他這種性格的人,都是頭可斷,血可流。
道歉?
不可能的。
蘇嫿知道他性格,忙過來替他解圍,對鹿寧說:「警察同誌,這是個誤會。大家都是來工作的,不要因為一點小事,鬨得不愉快。這樣吧,我替他向你道歉,好嗎?」
鹿寧衝她微微一笑,再麵對秦野,臉又拉下來,「你,必須要向我道歉。」
看樣子也是個犟性子的人。
沈鳶過來推推秦野的手臂,「哥,男子漢大丈夫,道個歉又怎麼了?你還摔了人家一跤呢。」
秦野想起剛才那一跤,有點愧疚。
沉默了半分鐘,他動動嘴唇,「對不起。」
很艱難的樣子。
鹿寧盯著他棒球帽下黑漆漆的大眼睛,看了足足一秒,手一揚,「你們進去吧。」
秦野轉身,和蘇嫿等人朝入口處走去。
沒走兩步,身後傳來鹿寧壓得很低的聲音,「我認識你,你是北派秦師爺的兒子,進去後注意點,入口處有安檢。」
這是在提醒他,進了墓,手老實點,不要手癢偷東西。
秦野自尊心重重一挫,臉色陰沉下來。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一言不發,硬著頭皮往前走,拳頭卻越握越緊。
蘇嫿耳朵尖,聽到了。
她扭頭對鹿寧說:「人是我帶來的,我拿項上人頭做擔保,我朋友不會做那種事。」
鹿寧微微一笑,「我相信你,蘇專家。」
蘇嫿眼神微寒,抬起下巴,「請你向我朋友道歉。」
鹿寧唇角的笑凝固。
僵持半秒,她露出標準的職業笑容,「我是在執行公務,我覺得我已經表達得很委婉了,請理解一下我們。」
蘇嫿眼角餘光瞟一眼秦野,「也請理解一下我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我千裡迢迢地跑來這裡,出發點是一樣的。職業不分高低貴賤,我們尊重你,也請你尊重我們。」
鹿寧收起笑容,「我沒有不尊重你們,隻是出於職業需要,提醒一下,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蘇嫿剛要說話。
秦野開口,「她沒說錯,對我有防備是應該的。」
蘇嫿突然就挺心疼他的。
本該是和顧北弦一樣的天之驕子。
一行人朝入口走去。
入口處設有安檢,和機場的差不多。
凡是帶鐵的東西,就會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