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了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陌生。
更準確一點的話,那是他在自己手下的眼中看到了殺氣。
本能之中,這一位勳貴之後就是停下了手中的抽打,不管如何也是不敢繼續動手,因為他相信自己若是繼續動手,這些手下一定會殺了自己。
不過基於長期以來的高高在上,讓他受不了這樣的一個屈辱。
他在翻上了一匹戰馬之後,嘴裏大聲地罵出了一句:
“你們這些亂民和賊兵們給俺等著,俺馬上就去報告官家和諸位相公們,之後有你們好受的。”
撂下了這麽一句狠話之後,就是匆匆拍打著戰馬直接離開。
生怕稍微晚上一些,就是徹底走不了。
可讓他預計不到是,他才是拐過了一個街角之後,邊上的一個小巷裏就是一條繩圈扔了出來。
精準的套上了他的脖子,一個拖動之間就被拖下了戰馬,拖進了巷子裏。
一聲被捂住了嘴巴後,微不可聞的慘叫後,就沒有了動靜。
很快之後,一個漢子衝出來將外麵的戰馬牽進去之後,這一位勳貴之後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失去了最後一點存在的痕跡……
當然了,這位大宋勳貴的表演,其實對於蔡河邊上發生的一切,沒有造成絲毫的影響。
很快之後,在蔡河的兩岸就是站了城中的百姓。
他們嘴裏紛紛念念有詞地一番禱告後,將手中的各種造型花燈,也是們一一放進了河水中,任其順著河水飄蕩了起來。
把他們對於炊餅山上胡爺爺等人的祝福、期盼、叮囑等等,通過了這樣的方式送了過去。
一時間,似乎在整條蔡河之中,都是各種樣式的花燈;遠遠地看了過去,如同天上的星河墜落到了開封城中了一般。
在這樣的一個過程中,所有人、包括了滯留在東北水門前的數百皇城司兵丁,都沒有人開口了。
臉上卻是出現了自從金兵到來後,那樣一個久違的平靜的笑容。
就這麽默默地看著最先出現的那一對母女,所放下那一個蓮花造型的花燈,率先順著河水漂浮出了那一道鐵柵欄,就此地出城了。
隨後,河麵上如同星河一般的花燈。
帶著開封城中數以萬計百姓的愛和恨,還有祝福等等情緒,就此更多一一地漂浮出了城去。
講真!在這一刻,馬擴這一個老爺們的眼眶,那是再度濕潤了。
然而,這才是一個開始而已,讓他繃不住的事情還在後麵。
說句不好聽一點的,這一個三十歲的老爺們自打懂事之後起,從來就沒有今天這麽動不動地哭過。
因為在很快之後,陣陣的喊聲和鑼鼓聲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這並非是城中的大宋兵馬,已經是殺過來彈壓了。
而是在一陣‘走水了’、‘京城水師的大船都被點燃了~’的聲音中,好像那一個他們心中的心腹大患出現了問題。
在反應過來後,馬擴飛快地來到了屋頂,向著金明池的方向看了過去。
雖然他們所在的東城區域,離著金明池還有著老遠的距離,但是那一個方向有著衝天的火光燃起,幾乎將大半個開封城都照亮了。
除了整個京城水師都被一把火點燃了之外,哪裏還會有其他的一些可能。
至於動手的人員,除了隻京城水師中那些血未冷的男人,可以說不做第二人選。
想到了一群熱血男兒,憑著心中一股不願兄弟鬩牆的心思,冒死將京城水師一把火了的場麵,馬擴那是激動得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那一個衙役打扮的兄弟走到身後。
雙手抱拳說到:“帶頭大哥,子時的時辰已到,看來就算能駕船出城,也沒有辦法闖過金人的鐵索橫江了。
不過這又如何?我等大好男兒,絕無就此看著胡爺爺等人戰死的情況出現。
我等就是遊水過去,也要遊到炊餅山與胡爺爺等並肩作戰;就好像他們唱的那樣,不靠那神仙皇帝,靠俺們自己~”
說罷之後,雙手一拱後,就是決然地走了。
之後的時間裏,在馬擴站在了屋頂的注視下,還有蔡河兩岸數萬百姓的眼神下。
一共300多條各種打扮的漢子,身後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左手抱著木頭、洗澡盆、甚至是凋花的馬桶,右手拿著刀劍向著東北水門殺了過去。
好在不用他們廝殺,一眾守軍中有人喊了一嗓子後。
不但是沒有人阻止他們,反而是讓開了通道,並且好些人合力之下扭動了轉盤,讓那一道鐵閘緩緩升起。
而那衙役頂頭衝到了門口後,一頭就是抱著木頭跳進了冰冷河水中。
之後的時間裏,‘冬冬~’的落水聲不絕於耳,不僅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三百多漢子,紛紛的跳進了蔡河。
三十幾個皇城司的兵丁,兩岸的兩百多個漢子,也是紛紛的跳進了河水中。
隨著那些如同星火一般的花燈,順著河水漂出了城外。
同一時間裏,岸邊上忽然是一個滿是稚氣的聲音,帶頭唱起了是從炊餅山上,學來的一首調子古怪的歌曲: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種花受苦的人……從來就沒有什麽大聖人、也不靠神仙皇帝……”
很快之後,這樣的歌聲就是響成了一片,響徹了整個開封城。
前一秒之後,還是因為京城水師起火而暴跳如雷的宋徽宗,還有那些朝廷的相公們,下一秒之後在巨大的恐懼中,變得麵無人色了起來。
他們發現了,歌聲中有著他們無比陌生,又無比恐怖的力量。
靖康二年元宵節這一晚上發生的一切,其實何止馬擴一輩子忘不了。
城中的眾多軍民,還有城外的十幾萬金兵,炊餅山上的胡彪等人,又何嚐能夠忘記這一個月亮似乎特別圓的夜晚,所發生的一切。
完顏宗望這一個金國的二太子,為了驗證自己辦法的有效。
當晚可是親自坐鎮在了蔡河上遊,眼見著在繁星一般的花燈中,無數抱著木頭的宋人出城而來,飄向了注定沒用的鐵索橫江。
在一股巨大的恐懼之中,他瘋狂地大喊了起來:“放箭、投石,砸死這些宋人!”
甚至在這一個過程中,還親自拿著描金的弓箭,對著河中那些宋人開弓。
但是不知道為甚,號稱九歲就能獵殺野狼的他,在這一刻手軟得厲害;以至於射出去的箭支,自己都不知道射到了哪裏去了。
十幾分鍾之後,紅著眼珠子的大學生玉米,在胡彪破音的吼聲中跳進了水裏。
將一個身上中了好些支箭,衙役打扮的漢子從水裏拖上岸後,就要準備摟起對方衝上反斜麵的坑道中救治。
不曾想到那漢子,對著他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
一邊用手向著懷裏伸了進去,一邊嘴裏說到:
“這位爺爺不知道如何稱呼了,小人叫做林平安,乃是開封城中的衙役,還是劉安、劉頭的手下。
那一日你們搶人的時候,正是小人跟著劉頭押送,俺們還見過一次了。
可惜那一日遲疑了片刻,未能跟著你們上山;不過也無妨,這次過來俺剛好還能帶上一些‘浮園子’。
俺娘打小就告訴俺,上元節哪裏能不吃‘浮園子了’~”
說到了這裏,心裏憋著最後一口氣的林平安雖然沒死,但是連懷裏的東西也是拿不出來了。
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中,玉米伸手進去幫忙拿出了一個小包。
打開了之後,能發現是不多一些因為被河水浸泡,沾染上了好些血跡,以至於早就不成樣子的生湯圓。
隨後的時間裏,當玉米用手拿著一顆塞進了嘴裏,費力地吞咽起了後,林平安滿是欣慰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玉米這一個大三學生哥,卻是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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