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頭雞鴨魚肉、布匹、鹽巴、糧食,價格上無一不廉價無比。
每逢到了年節之時,所若是大方一點花個二三錢的銀子,買的一大堆酒肉,一家大人一天都是吃不完了。
哪怕是不年不節的平常時分,我等小民的日子也過得寬裕。
我記得我家阿爺,隔三差五總會買些肉回來,再打上一點酒,讓全家吃點葷腥。
我們兄弟姐妹吃得飽飽後,阿娘在油燈下縫著一身給我們新衣服,阿爺一點點地喝著小酒,一邊用指頭蘸著酒水,教兄弟幾個我們認字。
我蔣老漢能認得一兩百個字,都是那時學會的,那日子想起來真舒服啊。”
說罷之後,這老漢居然有膽子搶過了胡彪身前,還剩下了小半壇子的渾酒,對著嘴巴大口地喝了起來。
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儘快地將自己灌醉、灌倒。
然後在睡死過去,一直睡在了他人生最為美好的一段記憶之中;哪怕在胡彪等人的時代,這樣所謂的美好記憶是那麽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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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老漢這乾巴小老頭,很快就是醉倒了過去。
以他那常年喝不上一頓的糟糕酒量,很快就讓自己一頭醉倒在地;隻是倒地之後,臉上表情也是帶著平日絕對沒有的輕鬆笑意。
隨後,當蔣老漢被他小兒子背著離開後。
不久之前,尚且是歡聲笑語的胡彪他們,所在的這樣一個角落裏,氣氛卻是莫名的低沉了下來。
主要是結合當前的實際生活,大家莫名的情緒低落。
就連那些叫著‘胡彪哥哥’,過來混吃混喝的粗魯軍漢,貌似沒心沒肺的家夥們,也是停下了彼此間吆喝的大嗓門。
最終,老楊也是給自己灌了一口,似乎特別苦澀的酒水後。
嘴裏罵出了一句:“特麽!這才幾十年的工夫下來,大明怎麽變得這麽壞了。”
聲音才是落下,一個叫做何奎的夜不收嘴裏罵了出來:“還不是怪那些韃子,動不動就入關搶掠。
說來也是奇怪,一年那麽多的遼響砸下去,怎麽韃子不但不滅,還是越來越強了。
朝廷的強兵了,像戚爺爺手下一般的強兵了?當年戚爺爺手下的三千戰兵,在渾河一戰中,韃子可是死了數倍人數才打贏了他們。
現在了?隻要一兩千人韃子騎兵,不要說我們黃土堡了,就是大同鎮的王總兵,怕都是不敢出城吧。
要是上官有膽子帶著我們出戰,每月的糧餉不缺;別人我不敢說,但是我何奎定然死戰一場。
但是不怕胡彪哥哥笑話,我已經大半年沒領到糧餉了,一家老小等著養活,哪裏敢豁出性命去死戰?
怕是臨陣射上三箭,就對得起朝廷和當今聖上了。”
有何奎關於這樣的一個問題,胡彪他們倒是知道一些。
比如說:所謂的遼餉,上到朝廷的袞袞諸公,下到遼東的軍閥們,不知道多少人趴在了上麵吸血。
韃子能夠做大,前期被他們有意放任有著極大的關係。
可是有著一個詞語叫做‘養虎為患’,昔日在李成梁手下不過是走狗一般的韃子頭領野豬皮,如今終於坐大、尾大不掉了。
還有運氣不好,剛好遇上了小冰河時期。
各種天災之下的莊稼減產、絕收,但是官商不納涼的畸形稅收政策下,擔子全部壓倒了普通農民身上。
甚至那些人,還要趁機在平民身上賺一把,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
可以說,大明就是自己作死的。
若是那些朝廷的大人們,有能力、無私的話,一切還能熬過去。..
但是幾乎沒有底線的黨*爭,怕是王明陽和張居正這些名臣複生,也是最終沒有辦法挽救這一個腐朽皇朝,注定會到來的末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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