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下倉庫鮮血橫流,白袍怪物們的深藍色眼瞳熄滅,被鐵劍釘死在地上,屍體被切得七零八落,可想而知經曆過多麽慘烈的戰鬥。
華安隨手甩出一副撲克牌,輕薄的紙牌宛若瀑布般散開,牌麵上泛著輝煌的金光,他的手法是如此的精妙絕倫,把殺機暗藏在魔術般的戲法裏。
漫天的紙牌撕裂空氣迸發尖嘯,小醜的笑容陰森可怖。
麵對如此迅捷的攻勢,唐昀隻能被迫架起鐵劍格擋,縱然她的斬擊快如穿花蝴蝶,勉強擋住了絕大多數的致命攻擊,卻依舊被呼嘯而來的紙牌割傷。
她的臉頰被劃破,肩膀也被割傷,衣裙都出現了多處破損,冷著臉說道:“看來作為總會長的秘書,你雖然是個無恥的叛徒,倒也還算有點操守。”
即便衣裙破損,露出了白嫩的肌膚,重要的部分卻完好無損。
華安躬身行禮,平靜說道:“這是對女士的尊重。”
作為總會長的私人秘書,這位魔術師已經很多年沒有出手對敵了,甚至人們都已經忽略了他的戰鬥力,然而實際上他當年卻是以第一名的成績從中央靈樞院畢業,而且曾經在歐米伽序列裏訓練過,位於第一梯隊的前十。
毫不誇張的說,這是聖域級以下最強大的魔術師。
尤其是在他掌握了燭照律法以後,實力已經有了質的飛躍。
轟隆!
唐昀轉瞬間欺身而至,鐵劍上撩而起劃出一道森冷的弧線,噴薄而出的劍氣卻隻是徒勞的撕裂了他留下來的殘影,並未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幻影破碎,黑色的群鴉振翅而來,她再次被鋪天蓋地的幻想所吞噬。
伴隨著意識的逐漸沉淪,她大喊道:“嬴長生!”
酷烈的光輝在黑暗裏亮起,嬴長生終於從幻覺裏掙脫出來,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敞開雙臂,背後浮現出燦爛的金色光幕,如水中漣漪般蕩漾開來。
作為六階的劍鬼,他掌握著凝氣為劍的能力!
哪怕是在沒有劍的情況,他也能並指如劍噴薄劍氣。
武俠裏的六脈神劍,原型就是這種能力。
當然他也可以駕馭漫天飛劍魚貫而出,宛若上古神話裏的絕世劍仙。
燦爛的金色光幕裏探出一柄柄虛無的劍鋒,驟然如狂風暴雨般墜落!
曾經的總會長也曾經用過這種能力,昔日的她可以凝聚出九千九百九十九柄飛劍,磅礴的劍氣籠罩天和地,以諸天神雷為引降下神罰,那是幾乎不可能躲開的轟炸,隻要她鎖定了你,縱使天地廣袤,你卻無處可逃。
嬴長生沒有那種毀天滅地的氣勢,他隻能一次性凝聚出九十九柄飛劍,以自身的太古禁咒風之息為引,製造出颶風一般的劍勢,摧枯拉朽般毀滅敵人。
縱橫交錯的飛劍風暴裏,卻不斷有煙霧炸裂的聲音響起。
華安在劍風裏閃轉騰挪,依靠著瞬移術輕描淡寫地避開了飛劍的切割。
嬴長生意識到不對勁了。
區區魔術師的基礎能力,不應該這麽強才對。
“很多人總是忽略魔術師途徑的力量,實際上作為傳承途徑的一種,它並非是最古途徑的一種,隻是因為衍生出祂的那位至尊尚未孕育出來,就已經被湮滅在了宇宙的深處。總會長曾經教過我,這個途徑有著巨大的潛力。”華安的聲音竟然從四麵八方響起,像是幽魂的竊竊私語,令人癲狂。
嬴長生抬手扶著額頭,強行讓自己的精神穩定下來。
可惜鋪天蓋地的幻覺依舊降臨,無數個華安麵無表情地踏步而來,漫天的劍氣透體而過,竟然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
華安眼瞳裏閃爍著詭異的紅色,嗓音沙啞:“順便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燭照律法並不僅僅是對幽熒律法的克製,而是駕馭自然的力量,大幅度增強超凡能力。這是總會長記在遺囑裏內容,她生前就沒有教過你麽?”
這一刻,嬴長生忽然意識到自己靈性的乾涸了,呼嘯的劍氣轟然崩潰。
他知道這是幻覺,卻始終無法抵抗。
不得不說承認,華安跟在總會長身邊多年,的確是學到了精髓的東西。
甚至對於這一脈的劍術都非常了解。
他利用瞬移術的走位避開鋪天蓋地的傷害,再用幻術來瓦解敵人的意誌。
最後一擊致命!
華安擁有天人的力量以後,所施展出來的幻術竟然是同階無法抵抗的!
砰。
華安炸裂成一團煙霧,驟然出現在他的背後,右手翻出一張撲克牌。
“結束了。”
隨著紙牌的旋轉,嬴長生的後心即將被刺穿!
哢嚓!
華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小腹,一柄纏繞著氣流的氣劍貫穿了他的小腹。
最關鍵的是,那柄氣劍也貫穿了嬴長生的小腹。
“一個背叛者,憑什麽張口閉口提起總會長?”
嬴長生的麵色蒼白如紙,狹長的眸子裏卻泛著驚人的高貴和傲慢,淡漠說道:“總會長的確沒有時間教導我燭照律法的用法,但她卻教過我何為信念。就算我無法抗拒你的幻覺,但不代表我真的拿你沒有辦法。”
這個嬴家的太子爺並指如劍,抵在自己的小腹上。
關鍵時刻他任憑自己施展的能力崩潰,凝聚出最後一絲靈性釋放出氣劍。
以重傷自己的為代價,他終於傷到了對方。
“依靠痛覺強行掙脫幻境,而且還算好了我出手的時機,不愧是天才,可惜了。”華安強忍著小腹被貫穿的痛苦,指間的紙牌微微顫動起來。
霎時間,唐昀也從幻覺裏掙脫,她轉過身輕盈地一躍而起,一劍斬落而下!
華安赫然抬起頭,額頭竟然裂開一道血肉的縫隙,那是血紅的第三隻眼。
神話武裝,夢魘之瞳!
倘若顧見臨在場,就會想起曾經麵對這位秘書長的時候,他也用類似的能力試圖進行催眠,可惜因為古之至尊的精神不受影響,起不到任何作用。
問題在於唐昀不是古之至尊,頃刻間她就已經被催眠。
砰!
鐵劍砸在堅硬的地麵上,碎石飛濺開來。
唐昀勢大力沉的一劍落空,強行轉過身再度揮出一劍!
決然的劍勢戛然而止。
因為華安的第三隻眼死死盯著她,控製了她的意誌。
任憑唐昀竭力掙紮,卻依舊無法斬落這一劍,仿佛身體已經不受控製。
“抱歉,我也不想這樣的,我曾經也是你們這樣的理想主義者,但奈何這個世界過於黑暗,我沒有辦法抗拒他們的意誌,請你們不要再掙紮了。如果我瀆職,他們會奪走我的一切!我無法承受那樣的代價!”華安的第三隻眼流淌出血淚,原來他似乎並不像表麵上那樣輕鬆寫意,實際上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接到的任務是生擒,我不想殺了你們!”
他暴躁地低吼道。
以一敵二本就是很艱難的戰鬥,他也隻是憑借豐富的經驗進行壓製。
他的嗓音仿佛厲鬼的哭嚎,令人的意誌崩潰。
“想想你的一切是誰給你的。”
嬴長生眼前的黑暗愈發濃鬱,即將墜入噩夢:“沒有她,你什麽都不是。”
唐昀竭儘全力試圖奪回身體的控製權,咬牙切齒說道:“狗……叛徒!”
他們都看出了這位秘書長內心的痛苦和掙紮,才會用言語進行攻擊。
但凡出現一絲破綻,他們都還有機會。
華安慘笑道:“沒用的,你們真的以為秩序世界的主人是總會長麽?錯了,你們全都錯了!這個世界的意誌,從未真正服從於她!”
這個男人七竅流血,像是瘋癲的小醜般哭泣,哭聲卻如鬼魂的嚎哭。
幽暗的神廟顫動起來,陸續趕來的白袍怪物們都紛紛被影響。
眼前出現了恐怖的幻覺。
砰!
唐昀借助最後的一絲神智,強行把自己的鐵劍給震碎,無數鋒利的碎片迸射開來,在禦劍術的駕馭下凝聚成森然的劍網。
最後的時刻,她竟然想要與敵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