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臨心裏莫名的酸楚,眼眶發紅。
因為就在他過著安逸生活的同時,他的父親正在為了解除詛咒走南闖北,經曆無數生死危機,朝不保夕卻毫無怨言。
到最後,還在給兒子道歉。
現在想來,顧辭安四十多歲的時候,似乎已經預感到了自己死亡了。
他那天之所以那麽匆忙地回來,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協會通緝,失去了活在陽光下的資格。
想要帶著兒子逃跑。
最終,宿命裏的夢魘,如期而至。
這樣的父親,為什麽還要怨他呢?
顧見臨深吸一口氣,強行克製著洶湧的感情。
這時,他發現有人輕輕的戳了戳他的手。
“大哥哥。”
菀菀睜著靈動的眸子:“顧叔叔還好麽?他什麽時候回來呀?”
顧見臨低著頭,黑夜裏她的眸子如星辰般清亮,熠熠生輝。
這個小女孩,應該也是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所以才會一直偷偷打量他。
或許是有很多話想問他吧。
他蹲下身,沉默了一秒,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應該過得還不錯吧?如果他知道你還在牽掛著他的話,應該會很開心吧。”
菀菀好奇地歪著頭:“你也不知道麽?”
顧見臨無聲地笑了笑:“嗯,他跟你爸爸一樣,也被汙蔑了,被人追殺,然後逃亡去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去了一個誰都找不到他的地方,很安全。”
菀菀聽到他這麽說,心理踏實了很多。
可眼眸裏,卻有一絲失望。
顧見臨輕聲問道:“你在等他回來?”
菀菀用力點頭,細聲細氣說道:“因為我們要離開這裏了,我怕他再也找不到我們。”
顧見臨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雖然她生活在地下室裏,發質有點枯黃,但手感還不錯。
菀菀低著頭,沒躲。
“他是不是答應了你什麽?”
顧見臨輕聲問道:“你跟我說也一樣。”
菀菀搖了搖頭,馬尾辮晃晃悠悠。
她小跑著離開,回來的時候懷裏抱著一個醜醜的木雕。
嗯,隻能依稀看出來,是個男人。
“這是我親手雕的。”
她從自己的衣服裏,摸出一塊紫羅蘭般深邃的晶石吊墜,認真說道:“這個吊墜是顧叔叔送給我的,說能保護我的安全。我答應他,等他下次回來,給他回禮呢。”
顧見臨看著那個醜醜的木雕。
又看了一眼小女孩遍布繭子和創痕的小手。
然後無聲無息地握緊了手掌。
因為他知道,那個男人不會再回來了。
“大哥哥,你可以幫我把這個木雕送給他麽?”
菀菀眨巴著眼睛,天真地問道。
顧見臨沉默了一秒,又揉了揉她的頭,低聲說道:“沒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看你的。到時候,你親自交給他吧。”
菀菀怔怔地看了他一秒,哦了一聲。
這時,地下室外響起了一陣轟鳴聲,有人跌跌撞撞地闖進來。
“老大!”
那是一個瘦弱青年,而且還是沒有殘疾的,隻是渾身是血,遍體鱗傷。
“出事了!外麵來了一批協會的調查員,好像被掘墓者組織給團滅了,現在黑霧已經散了。長穀川信一要帶人衝進禁區深處,抓了我們的人當小白鼠。”
這個人邊說邊吐血,無力地跪坐在地,用刀拄著身體:“我們在外麵搜集了三天的物資也被搶走了。清歌姐為了保護我們,被他們給抓了。”
老男人聞言,神情變得凝重至極,抓著長刀的手發出劈啪的聲響。
啪嗒一聲。
菀菀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顧見臨從房間裏走出來,皺著眉。
那個清歌姐不知道是什麽人。
但從父女倆的表情來看,應該也是很重要的人吧。
“抱歉孩子,給伱同伴送藥的人,已經被掘墓者組織給抓了。”
老男人拎著長刀起身,溫和說道:“那是我的二女兒,菀菀的姐姐。現在我帶人去把她救回來,你和你的朋友在這裏等一下就是。”
話音落下,避難所裏的不少人都睜開了眼睛,麵無表情地穿衣服,拿起武器。
甚至連門口那個殘廢的孫伯,都從懷裏摸出了雙槍。
顧見臨想著父親留下的那些文件,又看了一眼這些人。
尤其是這個老男人,應該就是父親所說的牧哥。
也是恩人。
“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顧見臨平靜說道:“你們幫助了我和我的朋友,現在我也幫你們。”
老男人凝視著他的眼睛,無聲地笑了笑,說道:“心意我領了,但是我們是墮落者,你還是不要跟我們一起出現比較好,這會影響你的前途的。你需要記著,協會裏的權力結構在幾年前有所變動,現在內鬥得厲害。”
“你是老顧兒子,天賦肯定沒問題,一定要去總部。”
他說道:“進了總部,就沒人能夠再針對你,排擠你了。”
顧見臨卻沒說話,徑直地越過這個老男人,向外麵走去。
“沒關係,我的前途……不是以太協會能擋得住的。”
他淡淡說道:“給我找把椅子,我去把長穀川信一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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