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店裏的這兩個人,他也看不透。
側寫並不是萬能的,需要的是對信息的掌握。
隻不過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太簡單了,固定的工作和生活,乏善可陳的經曆,極其明顯的特征,就像是一頁簡曆,一目了然。
而有的人就不一樣,就像是一本晦澀難懂的書,裏麵藏著太多的悲歡離合。
很難讀得懂。
顧見臨不是沒見過第一眼讀不懂的人,但雜貨鋪裏的兩個人氣質很特殊。
“請問需要什麽?”
男人依舊保持著和善的微笑。
顧見臨回過神來,說道:“抱歉,三包暖寶寶。”
男人笑了笑:“好的,一共十五塊錢,我去幫您拿。”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顧見臨摸出手機掃碼付款,繼續打量著店裏,總覺得很古怪。
“有事麽?”
蘇有珠發現他神情不對。
“沒什麽,一會兒買完飯早點回去睡覺。”
顧見臨提醒道。
自始至終,那個櫃台前的老人都沒有抬起頭,聚精會神的盯著六枚銅錢看。
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這時,門外的街上響起了嘈雜的喧鬨聲,還有警車的紅藍燈光閃過。
“讓一讓,都讓一讓!”
隻見一個穿著校服的胖子走在最前麵,嘴裏罵罵咧咧的:“真特麽晦氣!都別特麽看了,趕緊回學校去!找削呢是吧?說得就是你!”
這人在人群中隨便一指,幾個學生頭一縮,急忙跑開了。
顧見臨皺眉,他認識這個人,學校裏最有錢的富二代,也是很出名的校霸。
抽煙喝酒打架什麽每次都有這人,成績也是墊底。
本來都沒法考進峰城二中的,據說是家裏砸了不少錢才進來的。
“他媽的,別讓我逮到那孫子!這年頭變態是越來越多了。”
這胖子回頭一看,神情變化起來,像是強忍著一股子惡心:“嘔……”
他乾嘔了幾下,抬頭看到雜貨鋪子,急忙進來。
“老板,拿你幾瓶水啊!”
胖子把十塊錢往櫃台上一拍,直奔冰箱拿出幾瓶飲料,往喉嚨裏灌。
等到連著灌了三瓶,他才看到櫃台前的一男一女。
“喲,這不是臨哥嘛!”
胖子眼前一亮:“帶女朋友出來啊?好家夥,這麽漂亮!”
顧見臨愣了一下。
“是我啊,成有餘!”
成有餘忙說:“不認識了?我還抄過你卷子呢!”
顧見臨確實跟這胖子有過交集。
有一次集中考試,這貨就坐在他旁邊,硬生生抄了他半套卷子,才被監考老師給拎走。
這群人算是學校裏為數不多的不良少年了,平時欺男霸女的,很囂張。
但對於顧見臨,還是很客氣的。
畢竟顧見臨在學校除了成績好之外就沒什麽存在感,而且誰要是運氣好,考試的時候能排到他,他也會很大方的幫幫忙,因此也就結下了善緣。
“好久不見。”
顧見臨禮貌說道。
蘇有珠倒是一副很高冷的樣子,明顯不想說話。
“記得就好,記得就好。”
成有餘搓著手,笑眯眯說道:“那啥,這個月摸底考試,拜托了哈。”
顧見臨神情怪異:“好,能分到一起的話。”
成有餘頓時眉開眼笑,笑道:“有臨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這時,門外的警車緩緩駛過,還有幾個探員,拎著透明的垃圾袋。
垃圾袋裏,竟然是一具具貓狗的屍體。
“那邊怎麽回事?”
顧見臨好奇問道。
蘇有珠蹙起眉,隻覺得一股子惡臭撲麵而來。
成有餘舔著牙花子,忿忿不平說道:“咱學校附近不是有很多野貓野狗麽?有幾個女生每次放學,就過去喂一喂。結果今天過去一看,那些野貓野狗全都被人給弄死了,而且還是開膛破肚,肚子裏麵的臟器全都給掏空了……”
他說到這裏,差點再次嘔吐起來:“然後她們就報了警,讓探員們來處理,結果查監控也沒查到是誰乾的。那些屍體就掛在樹枝上,真特麽變態啊。”
顧見臨皺眉,扭頭望向那些血淋淋的塑料袋。
雖然看不太清楚,但隱約可見那些淒厲的,被開膛破肚的屍體。
血液都凝固裏,因為臟器被掏空,血流出來的也不多。
顧見臨往外走了幾步,強忍著聞了聞那股惡臭味,盯著那些屍體看了一會。
“真變態。”
蘇有珠幽幽說道。
成有餘拍著大腿:“可不是麽?小貓小狗多可憐啊,我還經常配女朋友去喂呢!我聽說,一般虐待小動物的,都特麽有殺人的傾向!這特麽學校附近出這麽個禍害可真要命!那啥,兩位最近要是沒什麽事,就在學校裏待著吧,別出來了。”
顧見臨聽著這話,凝視著那個垃圾袋上的痕跡,忽然蹙眉。
因為他竟然在垃圾袋上,看到了數不清的蛛絲。
那些貓狗的屍體上,也有蛛絲的痕跡。
而被剖開的傷口,則很不規律,不像是正常的刀具造成的痕跡。
匆忙的側寫過後,他仿佛看到了一根竹節般扭曲肢體,像是刀一樣開膛破肚,鮮血淋漓。
蜘蛛。
殺害這些貓狗的,似乎是一頭蜘蛛。
正當他想再仔細看看的時候,探員已經拎著垃圾袋子走遠了。
“怎麽會是蜘蛛……”
他下意識地自言自語。
這次他沒有很篤信自己的側寫結果,因為燈光昏暗距離太遠,他怕自己看錯了。
就在此刻,那個始終盯著銅錢發呆的老人,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小夥子。”
老人淡淡說道:“要不要來算一卦?”
顧見臨轉過身,隻見櫃台前的老人,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我?”
他指了指自己。
“對,就是你。”
老人頷首:“放心,免費的,不收你錢。”
顧見臨遲疑了一下,這老人看起來確實像是信那一套的。
隻不過他對算命有點陰影,以前樓下孫半仙狗屁不是,算了一坨屎。
不過鑒於這家雜貨鋪的不同尋常,試一試也無妨。
“好。”
老人滿意地眯起眼睛,推出手裏的六枚銅錢:“來,一次拋一枚。”
顧見臨知道,這是《易經》六十四卦的算法,按照他所說的,依次拋了六下。
六枚銅錢,一字排開,正反不一。
老人隻是平靜的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坎下兌上。上卦為兌,兌為陰,為澤。下卦為坎,坎為陽,為水,大澤漏水,水草魚蝦,處於窮困之境。陽處陰下,剛為柔掩,君子才智難展,處於困乏之地。”
顧見臨沉默了一秒:“老伯,這是什麽意思?”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是困卦,具體什麽意思,你可以回去自己查。以我拙見,你這小子最近怕是要攤上事了。”
顧見臨盯著這個卦象,什麽都沒說。
沒想到,蘇有珠卻好奇問道:“老伯,那該怎麽解?”
老人平靜說道:“雷風相薄,山澤通氣,水火不相射。”
他頓了頓:“南離生門,生門在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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