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沈逾白是沈家的驕傲,如今已經成了沈家的累贅,大家當然不在意他。
羅氏臉色慘白,瘦弱的身體顫抖著。
“逾白會好起來。”
“三弟妹,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們也相信逾白能好起來,可好起來也跟不上族學的進度,往後還是回家種地。現在鴻業是全家的希望,你們要有大局觀。”
沈守忠語氣不滿。
他實在沒料到當著爹娘的麵,羅氏一個婦人敢拒絕。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羅氏便說不出話。
心裡極不情願。
那硯台是孩子爹特意托人從府城買來的,也是他留給孩子最後一樣東西。
孩子爹沒了後,逾白每天要把用過的硯台裡裡外外洗乾淨,用布巾擦乾。
平日用著很仔細,就怕有個磕著碰著。
去年沒錢買藥,她想把硯台拿去換錢,逾白卻不肯。
就算日夜咳血,他都舍不得賣掉,如今若是被沈家搶走,逾白那點念想就沒了。
見羅氏不說話,沈守忠更不滿,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死死盯著孤兒寡母。
沈守忠的媳婦江氏笑著開口:“三弟妹你想想,逾白如今的身子,往後便是種地也難,咱鴻業若有個好前程,往後也能幫襯逾白不是?”
鄭氏連連點頭:“他那身子往後就得靠叔伯兄弟。”
羅氏期盼地看向沈老漢:“爹?”
沈老漢垂下眼皮,將旱煙杆在屁股下的長條凳上敲著,那一聲聲敲得羅氏的心往下沉。
“逾白既然在這兒,便讓逾白自己說怎麼辦吧。”
沈老漢終於開口。
大家將目光齊齊落到沈逾白身上。
沈逾白抬起眸子,對沈老漢道:“鴻業哥能拜朱先生為師是好事。”
沈守忠和江氏露出放鬆的笑容。
孤兒寡母怎麼強硬得起來?
看看,這不就乖乖低頭了。
沈老漢神情也鬆了不少:“逾白是個識大體的。”
羅氏卻擔憂地看著麵色平靜的沈逾白。
卻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不舍慌亂。
沈逾白恭敬道:“家裡要出錢去買拜師禮了,我的硯台經過多年使用,有不少磕碰,若送給朱先生,怕朱先生誤會我們不重視他。”
沈家眾人當然不信。
家裡誰不知道沈逾白寶貝他的硯台,怎麼可能舍得磕碰?
沈逾白也不辯解,讓羅氏扶著自己回房間拿了硯台過來。
沈守忠一把奪過來。
沉甸甸的硯台是金蟾的造型,非常精致。
哪怕他不懂這個價值,也知道比他兒子用的硯台要好許多。
“我看就挺好,朱先生保準喜歡。”
沈守忠笑著將硯台遞給沈老漢。
沈老漢粗糙蒼老的手接過硯台,入手沉澱。
“是好料子,磕碰在何處?”
沈逾白恭敬道:“在底部。”
沈老漢將硯台翻了個麵,在看到底部的痕跡時神情一僵。
沈守忠預感不好,也湊過來看,看到硯台底部的痕跡時差點罵娘。
“讓我瞅瞅。”
鄭氏察覺不對,將硯台一把奪過去。
精致的硯台上不知是什麼刻了歪歪扭扭很多筆畫,跟蜘蛛網似的。
“這是什麼?”
“沈逾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