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給別人戴高帽,是趙洵十分擅長使用的一個策略。
有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水可能很深,也可能很淺。
江湖水可能很清,也可能很渾。
不管江湖水深水淺,水清水渾,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要弄清楚自己的位置。
很多人死就死在狂妄自大上。
其實仔細想想,有什麼可狂的呢?
很多時候,你表現的強勢難道就真的強勢了嗎?
難道不是一種內心虛弱,內心空虛的表現?
因為懼怕跟人比較,因為懼怕被人比較,所以會儘可能的表現的強勢一些。如此一來,人家就會儘量的不跟其進行比較了。
而主動示弱,是跟別人親近關係屢試不爽的一招。
但凡是會主動示弱的人,都是有著大智慧的人。
或許主動示弱的人會被看起來慫,但確實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人都是追求極限程度認可的。
不被人認可的人,處於社會關係的底層。
人是群體性生活的,孤獨的生活會使一個人變得十分迷茫。
「嗯,讓我好好想想。」
果然在被趙洵一番吹捧之後,竹林劍下姚言覺得十分的受用。
趙洵拍馬屁的本領可謂是爐火純青,明明他確實拍了馬屁,但就是讓人感覺到他沒有在刻意的拍。
這個度和界限的拿捏是十分困難的。
能夠控製好這個狀態的人,必定有大智慧。
「有了!」
在踱步思忖了片刻之後,竹林劍仙姚言猛然停了下來一拍腦袋道:「有了,小師弟我想到了一種可能。」
趙洵著實被嚇得不淺。
他心道好傢夥,姚劍仙你想到了就想到了吧,何必要如此呢...
你這個樣子,讓我差點沒有被嚇得半死。
換做是誰也扛不住吧。
「您說。」
趙洵咽了一口吐沫,努力使得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小師弟...」
竹林劍仙姚言深吸了一口氣道:「有人把太陽汙染了。所以太陽不能再照下來光芒。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光芒。」
「太陽被人汙染了?」
趙洵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直是感到錯愕不已。
這怎麼可能的啊?
「太陽還能被人汙染?」
在趙洵的印象中,太陽不應是一個大火球嗎?
這個大火球的溫度高到不需要來到它的表麵,隻需要靠近他就會瞬間被融化。
所以...
能夠汙染太陽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能夠做到這點的人,其實力得強大到什麼地步?
「您的意思不會是...這個人是撒旦吧?」
趙洵試探性的問道。
「不錯,我覺得撒旦的可能性十分的大。」
竹林劍仙姚言接下來的這句話讓趙洵瞬間崩潰了。
好傢夥,還真的是撒旦啊...
「等等,姚劍仙,你的意思是,真的是撒旦?」
「當然,就是撒旦。」
姚言毫不猶豫的說道:「撒旦的力量可以在短時間內汙染太陽。所以太陽就會被遮住。本質上這和日食也沒有什麼區別。隻是日食是一種自然發生的事情。而太陽被汙染卻是人為造成的。也許這就是兩者最大的區別了吧。」
呃...
聽到這裡,趙洵整個人有些頭皮發麻。
「撒旦降臨了,所以黑夜來臨了?」
如果這個說法站得住腳的話,那麼接下來書院方麵可謂是有大麻煩了。
「是的,我覺得就是因為撒旦的出現直接導致了這一情況的發生。」
「呃...」
趙洵努力的在平復下激動的心情。
如果姚劍仙說的都是真的話,那證明撒旦已經不局限於試探性的探索了,而是開始試探性的進攻。
撒旦連太陽都遮住了汙染了,難道不就是一種再明顯不過的挑釁嗎?
難道不是撒旦在向書院,在向山長示威嗎?
其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撒旦都騎在書院眾人的脖子上拉屎了,難道還沒有任何舉措可行嗎?
要是真的沒有任何舉措可行的話,那撒旦肯定接下來還會有更加過分的舉動。
試探的目的就在於此,試探的目的就在於探聽虛實,探聽底線。
當得知書院方麵的底線很低的時候,他們能夠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所以接下來撒旦還會再出手的,而且比之前過分的多。對嗎?」
「是的,撒旦肯定還會再出手的。因為這次隻是一次再小不過的試探了。」
竹林劍仙姚言長嘆一聲道:「我們現在其實也沒有什麼能夠做的。撒旦這麼猖狂就是因為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隻要撒旦不現身不附身在某個人的身上的話,我們甚至根本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這話就有些紮心了啊。
趙洵聽罷,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絕對意義上的崩潰狀態。
「那這可如何是好。我們根本不知道撒旦接下來要如何出招。單純的靠見招拆招不是個辦法啊。」
「呃...」
竹林劍仙姚言一時間愣住了。
「小師弟,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山長這種大佬考慮的嗎,你考慮也沒有意義啊。」
趙洵聽到這話直是感覺到受到了侮辱。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雖然我的實力遠遠不及山長,但是我也是能夠給書院獻出一絲力量的。姚劍仙,我堅信我是能夠做點什麼的。」
這個時候竹林劍仙姚言才意識到他可能說錯了話,連忙往回找補道:「嗯嗯嗯,你當然可以做不少的事情。但是小師弟,還是得讓山長他老人家先知道這件事再說啊。要是山長他老人家不清楚這些,那接下來我們的一切也就無從行事了。」
「啊,這個簡單,三師兄已經去找山長了。我們是分頭行動的。我來找您,三師兄去找山長。這樣雙方同時進行,效率也能夠高一些。」
「這樣子啊,那自然是最好的了。老三的執行力我是充分信任的。」
竹林劍仙姚言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也不要愣著了,現在趕快去山長那裡匯合,看看山長他老人家有何布置。我們呢就做好自己的本分,跟山長打好輔助就是了。這一次,主力肯定是山長他老人家無疑了。」
竹林劍仙姚言一字一頓道。
...
...
書院,山長所在的二層樓內匯聚了十餘名弟子。
包括趙洵在內的書院眾弟子都是神情嚴肅。
因為山長他老人家緊閉雙眼,不發一言。
以往的時候不管再怎麼樣,山長的態度都是很輕鬆的。
變不變天看山長。
若是山長神態自若,遊刃有餘,那就說明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可若是連書院的定海神針,山長他老人家都變得拘謹拘束緊張起來了,那就說明真的是有大事發生了。
趙洵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因為自打他進入到書院以來,還從未有見過山長如此嚴肅的狀態。
似乎山長他老人家也在認真的思考分析,為何撒旦會如此突然的降臨。
這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莫大的打擊。
因為撒旦的出現打破了一切固有平衡。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必須要抓緊一切機會去分析接下來如何辦。
良久,一直沉默的山長終於發聲了。
「撒旦來了,撒旦真的來了。老夫能夠感受到他的氣味。雖然隔得並不算太近,但也不能說太遠。撒旦跟我們之間的距離大概也就是書院到長安城的距離吧。」
山長不發聲則以,一發聲則是石破天驚。
他的這句話直是讓包括趙洵在內的所有人驚到了。
這麼近?
撒旦竟然距離他們這麼近?
「恩師,不會弄錯了吧?撒旦降臨到了距離我們這麼近的位置?」
終南山距離長安城也不過幾十裡地,打馬揚鞭的話一日輕輕鬆鬆可以抵達。
所以撒旦是自信心出來了?
他竟然敢降臨到距離終南山,距離書院這麼近的位置。
這更加證實了之前趙洵等人的推斷。
入侵趙洵夢境的就是撒旦,一直都是撒旦!
撒旦通過不斷的入侵趙洵的夢境,判斷書院的實力。
通過不斷的探索,撒旦已經摸清楚了書院的虛實。
或許在現在的撒旦看來,書院方麵很是羸弱,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
可惜趙洵早沒有想到,不然還是可以針對性的做出一些布置的。
現在的話就肯定是不可能了。
撒旦已經摸清楚了書院的虛實,即便趙洵再做出針對性的改變也來不及了。
而且撒旦這個時候也沒有理由再入侵趙洵的夢境了。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如今撒旦再來那就真的是凶相畢露了。
「不會錯的,剛剛為師神遊太虛,已然看清了他的位置。他此刻應該是在等待,等待腐蝕者和黑巫師們匯合。到了那時,便是他們發動總攻和我們決戰之時。」
聽到這裡趙洵多少覺得有些難受。
這件事雖然主要責任不在他,可是跟他多多少少會有些關係。
如今的局麵讓趙洵覺得很是內疚。
「恩師,我能夠做點什麼嗎?」
趙洵也知道以他如今的實力,即便是在書院一眾入室弟子中都是排在相對靠後的位置的。但是趙洵還是想要做點什麼,哪怕是替山長分擔一點壓力也是極好的。
什麼都不做的話,趙洵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唔...」
山長掐指一算,嗬嗬笑道:「似乎你真的是有一件事可以幫忙。」
「嗯?恩師請講。」
趙洵黯淡無光的臉上瞬間寫滿了喜色。
隻要還有能夠用的到他的地方就好。
「為師剛剛算過一次,撒旦應該還會再入侵你夢境一次。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抓住它,哪怕隻是幻象也好。」
什麼!
聽到這裡趙洵直是感到震驚不已。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撒旦還敢入侵他的夢境?
畢竟這相當於是徹底撕破臉了啊。
山長也肯定已經知道了他的位置。
他這是當真是不怕死嗎?
還是說撒旦覺得趙洵真的就是一個可以隨意揉捏的軟柿子,隻要他願意可以隨時隨地的進行欺負?
「恩師,撒旦真的還會入侵我的夢境嗎?」
「應該會吧。我們提前做好準備就是了。如果他最終沒有來,那也沒有辦法。」
呃...
趙洵仔細想了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
這種時候主動權是不在他們這邊的。
等於是變相的要看撒旦的臉色。
但是撒旦來與不來,趙洵都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
撒旦若是來,那就相當於是給了機會。
若是撒旦不來,那他們也做了最大程度的努力。
相當於是問心無愧了。
...
...
整個書院一時間都籠罩在陰霾之中,氣氛十分的壓抑。
往日裡的歡聲笑語沒有了,剩下的隻有無奈和唉聲嘆氣。
哪怕是山長已經給出了分析,但在書院一眾弟子看來,他們也是處於絕對意義上劣勢的一方。
處於劣勢的一方會在相當程度上被玩弄。
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當然是很不爽的。
但是趙洵很清楚當下他們能夠做的事情確實很有限。
山長所說的為撒旦入侵夢境做好準備已經是他們當下能夠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趙洵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所以他第一時間叫來了六師兄盧光鬥、恩師青蓮道長吳全義等一乾解夢專家。也包括了竹林劍仙姚言、大師姐蕭凝、二師姐劉鶯鶯,三師兄龍清泉,十師兄徐榮等一乾高手。
可以說除了山長他老人家趙洵沒有請來,基本上書院之中他認識的能夠請來的所有人趙洵都一股腦請來了。
人多力量大,多個人就多份可能。
「小師弟,之前我們曾經進入過你的識海,你還記得吧。那個時候我們採取的是約定好暗號的方式。一旦你進入夢境之後遇到危險或者直接遇到了入侵者就打出暗號。看到暗號之後我們就會立即進入你的識海,進入你的夢境。」
六師兄盧光鬥幫助趙洵回憶著上一次他們捉魔宗大祭司幻象的經歷。
「嗯,上一次我們確實是這麼做的。但是這一次恐怕不能如法炮製了吧。」
「不錯。」
六師兄盧光鬥嘆息一聲道:「這一次的情況相較於上一次糟糕了不少。主要是因為我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入侵你夢境的是撒旦了。這一次他如果再來的話肯定不會再留力了,所以我們想要留住他難度很大。」
...
...
趙洵一直在留意六師兄盧光鬥的話。
六師兄盧光鬥用的是很難留住他,並沒有說一定留不住他。
這多少給趙洵了一些希望。
因為趙洵知道隻要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希望,他都會儘全力的去爭取。
「六師兄,你就直接說吧,需要怎麼做。我肯定會儘力而為的。」
「嗯...」
盧光鬥清了清嗓子道:「其實也沒有那麼的困難,我們隻需要提前布下一個大陣,然後把這個大陣轉移到夢境之中。如果撒旦入侵你的夢境,我們可以靠著這個夢境中的大陣困住他。」
呃...
趙洵聽罷怎麼覺得有些不太靠譜的樣子呢。
靠一個大陣困住撒旦,這一點沒問題。
可問題在於在夢境之中這能夠做的到嗎?
會不會有一些阻力?
或者說會不會有一些跟在現實世界中不一樣的地方?
趙洵覺得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要知道,任何功法都有適用性,都有限製條件。
不存在任何環境下都適用的功法。
陣法本質上來說也是功法的一種,所以肯定也有限製條件的。
夢境本質上來說是真實世界的一個投影,並不能算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真實條件環境下的功法在一個虛擬的投影世界中到底能不能夠發揮作用,能夠發揮幾成作用,趙洵是存疑的。
唉,真的是好難啊。
「六師兄,我們的陣法在夢中會有效嗎?」
猶豫良久之後趙洵還是把自己的困惑問了出來。
他一向是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
但凡有什麼疑惑點他都會乾脆利落的說清楚,而不會遮遮掩掩的。
遮遮掩掩的沒有意思,還很可能會導致一係列不必要的麻煩。
「嗯...」
六師兄盧光鬥略微沉吟了片刻,隨後凝神道:「其實我也不敢肯定。但我覺得多少值得一試。因為這是我當下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應對辦法了。小師弟,如今的情況我們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六師兄盧光鬥的這句話讓趙洵好不容易燃起的鬥誌瞬間滅了下去。
好傢夥,好一句死馬當活馬醫。
趙洵整個人都不好了啊。
「那個六師兄啊,我們還是應該有點自信的對吧,好歹這是書院,這是我的夢境啊。」
「可惜山長不在,要是山長能夠跟我們一起進入夢境的話,那我們的勝算其實大的多。」
三師兄龍清泉在一旁感慨道。
「山長他是不可能進入小師弟的夢境的。」
盧光鬥嘆息一聲道:「這不是山長不想,而是不能。」
「何出此言?」
趙洵也有些困惑了。
「因為如果山長進入了你的夢境,誰來守護我們的肉體?如果這個時候撒旦不再是夢境入侵,而是直接入侵書院呢?那時我們豈不是連個能夠阻擋撒旦的人都沒了?」
臥槽!
這不說不知道,一說直是嚇了趙洵一跳。
不得不說,六師兄盧光鬥的分析還是十分有道理的。
趙洵仔細想了想,似乎確實是這番道理。
那他們也太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