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顯隆帝的問責(近20000字超級大章)(2 / 2)

大周不良人 一袖乾坤 10897 字 2023-04-19

「據說宮裡在鬨鬼,能不陰森嗎。」穀檺

青蓮道長吳全義說了一句讓趙洵恨不能撞豆腐的話。

「具體鬨鬼的地方在哪裡?」

「後宮都有,一開始是東六宮,後來是西六宮,最後連紫宸殿也開始了。」

接話的是死太監鄭介。

一開始趙洵對鄭介就沒有多少的好感現在更是厭惡至極。

在他看來鄭介完完全全就是一條顯隆帝的舔狗,還屬於是那種毫無底線的存在。

這樣的人趙洵直是一刻也不想看到。

偏偏迫於壓力他還得跟鄭介談笑風生,真的是惡心死了。

「這麼說來,這鬼應該早就存在了。」

吳全義淡淡道:「隻是一直被陽氣鎮壓,所以沒有掙脫出來。」

「青蓮道長,袁天師我們先去東六宮吧。」

鄭介似乎並不想多做評論,而是直接朝東邊走去。

趙洵見沒有選擇,便拔步跟上前去。

既然來了那自然得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捉鬼?聽起來還真的蠻有意思的。

東六宮相較於西六宮要熱鬨一些。

一般而言西邊宮殿多是失寵的妃子所住,或者是冷宮。而東邊的宮殿則是寵妃所住。

這一點不光是從宮殿的規模還是伺候的宮人數量都可以看出來。

在鄭介的引領下,袁天罡、吳全義以及趙洵等人相繼來到了慧寧宮前。

慧寧宮乃是東六宮之首,最早鬨鬼的消息就是從慧寧宮中傳出來的。

慧寧宮的主人是潘妃,準確的說是潘貴妃。

潘貴妃很得聖寵,在宮中的地位僅次於皇後。

如今中宮之位懸著,潘貴妃就是實際意義的皇後。

話雖如此可畢竟差了那麼一層。

女人又是對位份很關注的,所以潘貴妃一直耿耿於懷。

她經常攛掇顯隆帝立她為後,顯隆帝在別的事情上對她百依百順,可在這件事上顯隆帝卻並沒有同意,他寧肯皇後的位置一直懸著。

當然,這些宮廷之事都是永和縣主李太平跟趙洵說的。其中究竟幾分為真,幾分為假,趙洵就不知道了。

得虧義父袁天罡和恩師吳全義沒有動用觀心術,不然若是他們知道趙洵此刻還在八卦,肯定要氣的吐血。

「到了。」

鄭介對慧寧宮十分的熟悉,來到大門前靜靜的說道:「幾位請進吧。這裡是後宮佳麗的居所,照理說男人是不能進來的。但幾位是為了捉鬼,得了陛下特批,不過還是應該心存敬畏。」

趙洵直是被鄭介的這番嘴臉惡心到了

媽呀這個死太監就不能做個人?

敬畏,敬畏個錘子啊。

若是一般沒見過世麵的升鬥小民或許還會被高高在上的顯隆帝唬住,認為這是真正的真龍天子。

可實際上這世間哪有什麼真正的貴賤。

都是人為製造出來進行區分的。

人不是牲口,不需要名種名血來配種。

就像趙洵,出自最尊貴的成國公一脈,含著金鑰匙出生,但從沒有因為自己是趙家人而感到暗中狂喜過。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和其他人沒有什麼本質不同。

至於皇帝也是一樣的,皇帝不過是貴族頭子罷了。

顯隆帝糊弄一下尋常百姓尚且可以,想糊弄趙洵,在想屁吃。

當然了,趙洵麵上還是會表現出基本的恭敬的。

其他兩位似乎也不怎麼感冒。

畢竟他們都是道門中人。

道門講究的核心是清靜無為。

講究的是境隨心動,無為而治。

顯隆帝讓他們屈尊降貴來捉鬼,他們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潘貴妃最近受了驚擾,諸位小點聲。」

在進入正殿之前,鄭介再次提醒道。

好傢夥,用不用這麼刻意。

趙洵心中直呼內行。

他們又不會對潘妃做什麼,明明就是個二手貨…

三人跟著鄭介進入了正殿,當即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

是龍涎香。

趙洵當即就聞出來了。

到了這個世界後除了如廁趙洵最受不了的兩件事一件是沒有wifi,一件就是薰香了。

不管什麼香,這麼熏一天換做是誰也頂不住啊。

熏的香這麼濃,這潘妃還是個重口味。

繞過屏風走到暖閣之中,趙洵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美人塌上的潘貴妃。

這潘妃生的身材豐腴,皮膚白皙猶如潔白的和田玉,沒有一絲一毫的褶皺,看年歲應該在二十六七。

「奴婢參見潘貴妃。」

鄭介畢恭畢敬的在潘貴妃麵前跪倒磕了頭,這舉動讓趙洵在心中腹誹不已。

好傢夥,你好歹也是個超品大宗師,雖然身殘但應該誌堅啊,怎麼能這麼輕賤自己呢。

自賤者人賤之。

連自己都打心眼裡瞧不起自己,那別人更是會把你當個奴才瞧。

趙洵一開始以為鄭介隻是對顯隆帝跪舔,沒想到他連帶著也對皇妃開始跪舔。

趙洵不由得對鄭介又輕看了幾分。

「貧道參見潘貴妃。」

「下官參見娘娘。」

袁天罡和吳全義都隻是微微頷首算作是行了禮。

至於趙洵則是行了一記叉手禮。

這在大周是再正常不過的禮節,遠比鄭介動不動就跪拜要好的多。

「免禮。」

潘貴妃輕啟朱唇,柔聲道。

看的出來潘貴妃最近很憔悴,應該是被鬨鬼鬨的。

從這點來看所謂的貴人和平民百姓真的沒有太大的區別。

便是皇帝貴妃不一樣為了睡不著覺而煩惱?

「幾位應該也聽說了。最近宮中也不知是怎的突然鬨起來鬼,本宮被擾的寢食難安。也叫鄭公來看過了,說是確實有不少邪祟之物。但鄭公不擅長捉鬼,這才勞煩兩位道長…和趙大人。」

臥槽,潘貴妃認識我?

趙洵直是震驚不已。

這個趙大人叫的很是讓人莫名其妙啊。

不過仔細想想應該是顯隆帝經常在潘貴妃身邊念叨。

畢竟潘貴妃乃是寵妃,陪王伴駕乃是家常便飯,聽到點關於顯隆帝對於臣子的評價應該再正常不過了。

嗯這麼看來顯隆帝應該是很好看趙洵的啊,應該是把趙洵描述成了一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瀟灑無比的俊秀公子哥。

所以潘貴妃在看到趙洵的第一刻才能一下子認出來。

畢竟這個世界像趙洵一樣的帥的人可不多。

「潘貴妃無需擔心,且讓貧道來看一看。」

率先發聲的是青蓮道長吳全義。

趙洵仔細想了想,有兩位大佬在確實沒有他說話的份。

「道長請。」

吳全義在獲得了潘貴妃的許可後邁步走向暖閣。

這一點很重要,要知道這裡可是嬪妃寢宮,還是顯隆帝的愛妃寢宮。

若是稍有不慎,風言風語的流傳下去,顯隆帝頭頂一片青青草原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平日裡別看青蓮道長很隨意,但在這些大事上還是很拎得清的。

「道長,最先鬨鬼的就是這個暖閣。」

「潘貴妃,仔細說說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這月初三。」

「那個鬼是長的什麼樣子?」

「看不見臉,穿了一身白衣,走路就像是沒有腳,一直飄著…」

潘貴妃說著說著竟然瑟瑟發抖起來。

趙洵心道好傢夥這怎麼聽著像是有人裝神弄鬼呢。

臉都瞧不見的鬼糊弄誰呢。

種種跡象表明,潘貴妃是被人扮鬼糊弄了。

一同被糊弄的應該還有顯隆帝。

子不語怪力亂神,那是在現實世界。

大周是一個修行者與妖獸並行的世界。

在這裡出現什麼都不稀奇。

顯隆帝和潘貴妃肯定也清楚這點。

所以他們才會在被人扮鬼的情況下感到異常的恐懼。

話又說回來了,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看來顯隆帝和潘貴妃應該沒少做虧心事。

這倒是也符合他們的人設。

當然了,這些都是源於趙洵對於細節的觀察和推測。

一切還得捉鬼專家恩師青蓮道長說了算。

隻見吳全義在暖閣之中仔細觀察了一番,隨後定定的說道:「這裡沒有鬼。」

果然,恩師果然是行家。

見青蓮道長和自己的判斷一致,趙洵心中覺得很穩。

應該是沒問題了。

「沒鬼?怎麼可能沒鬼?」

隻見原本儀態還算端莊的潘貴妃一時間變得花容失色,麵容扭曲。

趙洵見狀和聲道:「娘娘,有鬼沒鬼咱們得聽專業人士的。正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師父他可是一等一的道門捉鬼天師,他說沒有鬼,那自然是沒有鬼的。」

趙洵幫吳全義站台,吳全義自然感到很滿意。

嗯,不愧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徒弟,就是親,知道心疼師父的。

當然,此刻吳全義也得展現出來自己的實力,堵住潘貴妃的嘴。

不然照這樣下去,這個案子是沒法辦了。

「這裡確實沒有鬼,有的隻是亡魂。」

噗嗤,聽到這裡趙洵直是差點噴了出來。

他心道恩師能不能不要大喘氣啊,這樣子讓他很難做的啦。

他才剛剛捧了恩師一番,結果恩師就這麼說。

他倒是想知道鬼和亡魂的區別。

「所謂鬼,一般指的是惡鬼,厲鬼。這些都是由亡魂轉化而來。亡魂不能得到超度,所以一直積怨,最後變成了厲鬼。但是並不是所有亡魂都會變成厲鬼,因為亡魂通常都會轉世投胎。這也是人們在人死後給他念經祈福的原因。」

恩師青蓮道長吳全義接道:「一般來說人死之後的七天是一個關鍵時期,亡魂能否轉世投胎就看這個時期。如果滯留在人間又沒有人超度引導,很大可能會變成孤魂,最後轉化成厲鬼。」

潘貴妃早已是嚇得麵無人色。

她咽了一口吐沫道:「那依您看,這亡魂真的會變成厲鬼嗎?」

「有這種趨勢。」

吳全義點了點頭,一字一頓道。

「啊這」

潘貴妃的身子本能的往後一仰,直是嚇得麵無人色。

「那可該如何是好啊。」

「不要慌,貧道可以為其超度。」

吳全義很是自信的說道。

「好,真的是太好了。有勞青蓮道長了。」

趙洵此刻望向恩師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之情。

恩師不愧是他的偶像啊,以後要給恩師再起一個捉鬼小達人的外號。

就憑恩師捉鬼的本領,便是靠此為生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小師叔,來幫我設齋醮。」

這話卻是青蓮道長吳全義轉向袁天罡說的。

此時此刻這位大周國師完全沒有任何的架子,而是微微頷首。

青蓮道長一邊念著一邊用拂塵揮灑。

「千千盪穢,凶惡不存;萬萬魔王,保命護身。超度三界難,地獄五苦解,悉歸太上經,靜念稽首禮。稽首青玄主,太乙救苦尊,九頭獅上坐,設法度孤魂。」

隨後袁天罡接道:「十方諸天尊,其數如沙塵,化形十方界,普濟度天人,委炁聚功德,同聲救罪人,罪人實可哀,我今說妙經,念誦無休息,歸身不暫停,天堂享大福,地獄無苦聲,火翳成清署,劍樹化為騫,上登朱陵府,下入開光門,超度三界難,逕上元始天!」

師叔師侄二人分別誦經,一番超度之後便見宮殿之中出現一抹金色的光芒。

青蓮道長吳全義麵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好了,冤魂上路了。」

聽到這裡麵色慘白的潘貴妃方是鬆了一口氣。

若非親眼所見,她是萬萬不信道士真有誦經超度的神通的。

可如今她是對青蓮道長和監正佩服的五體投地。

「多謝兩位,多謝兩位道長。」

「潘貴妃不必多禮,如果沒有旁的事情,我們就告退了。」

從慧寧宮出來後趙洵好奇的問道:「那個冤魂是誰,恩師你就不敢興趣嗎?」

青蓮道長白了趙洵一眼道:「為師是來超度的,關心這些作甚。再說了在這皇宮之中慘死的冤魂不計其數,你關心這個沒有任何的意義。」

趙洵仔細想了想恩師說的也有道理,捉鬼哦是超度隻是一個小插曲。

如今任務完成了,趙洵還是應該把精力多放在營救王忠益上。

這個倒黴催的朔州節度使已經是「二進宮」了。

看來這廝真的是和顯隆帝命中犯衝,若是放出去以後最好還是不要來長安的好。

以顯隆帝這廝的心胸,弄不好一怒之下真能夠把王忠益砍了。

趙洵是打心眼裡瞧不起顯隆帝的。

這廝隻敢窩裡橫,北方蠻族和南方蠻族的聯軍圍城的時候顯隆帝隻敢躲在皇宮裡,連上城頭鼓舞士氣都不敢做。

這樣的皇帝,著實讓人鄙視。

如果有機會,趙洵一定要為民除害。

刑部審理案子的進度很快。

隻要是顯隆帝關心的案子,他們總能用最快的速度進行審理。

論跪舔顯隆帝的本領,刑部在三司裡絕對可以排在前列。

由於顯隆帝有著很明顯的傾向性,所以刑部在審理案子的時候也帶有很強的誘導性,有意誘導王忠益認罪。

可是王忠益也很懂啊,無論如何就是不認罪。

他很清楚隻要他認了罪,那就是必死無疑。

非但他必死,就連他的一乾親信,他的家族親人也會連帶著喪命。

所以無論怎樣他都不會鬆口。

刑部的官員見狀大怒,立即下令動刑。

王忠益卻是不怕。

他好歹也是三品修行者,底子很好。

隻要對方的刑罰沒有穿透他的識海他的身體就不會出現不可逆的損傷。

西域三十六國的聯軍兵臨沙洲城已經很久了,但是遲遲沒有攻城。

一方麵是顧忌到城中的十數萬大軍,另一方麵他們得到可靠的消息,可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在中原人的兵法中屬於至高境界。如果可以實現,又何須動武?

畢竟攻城不是動動嘴皮子那麼簡單的事情,是會流血死人的。

在野外作戰的時候聯軍相對來說還好一些,大不了大夥兒一擁而上。

那種時候誰也不會埋怨誰。

可攻城不然。

攻城總有一個排序先後吧,先攻城的和後攻城的完全不是一個強度。

那麼誰都不願意衝在最前麵做炮灰。

這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西域三十六國雖然號稱三十六國,但實際上一個國家也就是中原的一座城池大小。

與其稱之為國倒不如稱之為城邦。

就這樣一座城邦,大一點的能夠湊出萬餘人披甲之士。

少一點的大概隻能湊出幾千人。

那真的是人命堪比金子啊。

死一個少一個,必須得珍惜著用。

所以得知有不流血就拿下沙洲城的機會,他們寧願去等。

城中,安西節度使劉霖神情凝重。

他當初寧肯自己背上責任也要把安西軍帶離西域,就是因為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這支精銳軍隊被人耗死。

可現在他們已經抵達了沙洲,這些西域三十六國的叛軍依然像一群惡犬一樣毫不留情的追了過來。

這讓劉霖覺得難以接受。

他不能再退了。

安西守不住他退回到了沙洲。如今沙洲要是也守不住,他難道繼續跑嗎?跑到涼州去?

若是那樣,即便皇帝不殺他他也無顏麵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弟兄們,這些叛軍欺人太甚。我們不能再等了,我們要跟他們死磕到底!」

「對,跟他們死磕到底!」

「跟他們拚了,拚了!」

「對,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安西軍是大周的驕傲,是屬於天下人的驕傲。如今他們已經恢復了氣力,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他們要讓這些叛軍感到後悔。

「在下何春,乃是魏王殿下派來的使者。」

西域三十六國聯軍的中軍大帳內,走入了一個中原人麵孔的男子。

這個男子長得十分俊美,臉上甚至還敷了粉。

一進帳篷,他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了你很久。」

合延沃爾冷冷注視著何春。

「所以,用你們中原人的話說,你失禮了。」

「哈哈,對對,我失禮了。所以在下為諸位送上一份大禮賠罪。」

「那麼禮物在哪裡呢?」

見何春兩手空空,合延沃爾有些不悅的問道。

「禮物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何春指了指敞篷外麵,沙洲城的方向。

「在下願意替魏王殿下把沙洲城送給大將軍。」

「哼,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你們的魏王是大周的魏王,他為何要幫助我們打自己人,又為何要把沙洲送給我們?」

合延沃爾又不傻。他當即聽出了何春話中的邏輯問題,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何春也不急,他來之前早有準備,已經打好了全部的腹稿。

如今便是把準備好的話說出來而已。

「當今大周天子昏聵,太子無德,魏王欲取而代之。但以魏王殿下的實力還不足以問鼎中原。所以他希望得到盟友。諸位便是最好的選擇。」

何春毫不避諱的說道。

魏王李璉的封地在涼州。

而涼州與沙洲分別是河西走廊的兩端。

可以說若是獲取了西域三十六國聯軍的支持一舉拿下沙洲、瓜州再沿著河西走廊行軍,他們就能夠在涼州匯合。

從這點來看,魏王的如意算盤確實打的不錯。

「你的意思是魏王想要謀反?」

合延沃爾眉毛一挑道。

他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這位大周魏王是不甘心做一個藩王駐守一方,而是想爬上那張龍椅爽一爽。

但他自己的兵力不過幾萬人,即便他在涼州範圍內募兵撐死也就湊個十萬大軍。

這東拚西湊的烏合之眾當然不是拱衛長安的京畿道精銳兵力的對手。

所以魏王必須要有盟友,借兵是最好的選擇。

魏王能向誰借兵呢?

除了西域聯軍,幾乎沒有其他選擇。

因為北方蠻族已經在打長安了。

「不是謀反,是清君側。」

何春清了清嗓子強調道。

「在我們看來,就是一個意思。」

合延沃爾冷冷道:「說說吧,魏王能夠為我們提供什麼?」

「魏王從涼州帶來了數萬大軍,如今就駐紮在城中。」

何春吞了一口吐沫,繼而接道:「這些涼州軍隊誓死效忠魏王殿下,也隻聽魏王殿下的命令。在下不才,是這支軍隊的臨時統帥。」

「就你?」

合延沃爾盯著何春看了良久,隨即放聲大笑道:「你們中原沒有人了嗎?」

他實在無法把一軍統帥和眼前這個娘娘腔中原人聯係到一起。

雖然對方是來跟他們談合作的,但是合延沃爾還是沒有忍住放肆的嘲笑了起來。

「你們中原人都是樣子貨哈哈哈。」

他的大笑引發了其他蠻族將軍的嘲笑。

「是啊,你們中原人都是一些樣子貨,都是一群隻會玩女人的蠢驢。」

「哈哈,是啊,自己人打自己人最在行,對外則是一塌糊塗。」

何春的麵色一時間變得鐵青。

他實在沒有想到這些西域蠻族會如此的無禮。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魏王派出的使者。

他千裡迢迢來到沙洲不是為了聽這些西域蠻子嘲笑的。

「咳咳,諸位請放尊重一點。我們魏王是來與你們談合作的,合作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的。」

合延沃爾抬了抬手,示意眾將停下。

「好,具體說說你的思路,該如何拿下沙洲城。」

「這個簡單,城中的軍隊主要由沙洲當地駐軍以及安西軍、涼州援軍組成。剩下的兩支軍隊對我們涼州援軍全無防備,隻要我們突然打開城門,與你們裡應外合,拿下沙洲便是手到擒來的易事。」

何春說的恣意飛揚,唾沫星子四濺。

但在西域三十六國聯軍的統帥合延沃爾聽來不過是何春的自嗨罷了。

「說完了?」

「嗯,說完了。」

「就這?」

「」

何春直是尬住了。

「咳咳,你覺得這個計劃不靠譜?」

合延沃爾嘆了一聲道:「你是覺得是你傻還是我傻,還是沙洲駐軍還有安西軍傻?即便他們對你們沒有防備之心,可基本的防禦體係還是有的吧?他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在城中為所欲為。」

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

何春還以為是什麼,既然他們擔心的是這個那倒是沒有什麼可顧慮的了。

「大將軍請放心,我們有自己的路數,能夠保證屆時裡應外合,迎大軍進城。」

何春知道他根本無需對合延沃爾說太多的東西,隻需要跟他說明自己能夠做到承諾的就好。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合延沃爾的大軍缺的就是一個口子,隻要他能夠幫助西域聯軍把城門打開,大軍攻城之下一定能夠將沙洲城拿下。

「我怎麼相信你?」

合延沃爾眼睛微微眯著,十分深沉的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合延沃爾眼下最關心的問題。

理由也很簡單,萬一對方隻是在演一齣戲呢?

萬一這都是大周軍隊商量好的呢?

萬一他們信以為真,攻城的時候原本的「盟軍」突然捅他們一刀呢?

這些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作為西域三十六國的聯軍統帥,合延沃爾有必要對這支聯軍的安全負責。

「您多慮了。」

見合延沃爾擔心的是這個,何春笑了笑道:「您怕是不懂我們中原人。您可知方才我是已經把老底都交給您了。若是我做了別的承諾不做數不打緊。可方才我說的可是天大的把柄。隻要有這個把柄攥在您的手中,您就完全不用擔心。」

合延沃爾聽的直皺眉:「什麼把柄?」

這些中原人說話繞來繞去的,跟個娘們一樣。

合延沃爾直是惱的很。

「就是魏王殿下有意大寶之位,要起兵清君側啊。」

何春笑了笑道:「有這個把柄攥在您的手中,您覺得我們還有退路可言嗎?」

合延沃爾沉默了。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啊。

中原王朝似乎對這個確實很看重。朝廷對於藩王的提防那也是相當高的。

尋常藩王要想進入京師都得經過朝廷特批,否則就有可能頂著一個謀反的罪名。

這可不是鬨著玩的,分分鐘可能掉腦袋。

不得不說在權力鬥爭方麵,所有地方都是共通的。

合延沃爾知道在西域也是如此。

許多國主和王子之間為了權位大打出手甚至刀戈相向。

最後弄得一個十分悽慘的下場。

魏王選擇走這一步確實已經沒有退路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魏王隻能一條道走到底。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什麼時候動手?」

合延沃爾很是認真的說道。

在他看來時間是很重要的。

隻有把時間確定了,接下來的計劃才好推行。

「三日之後。」

何春早有準備,頓了頓道。

「好,那就約定三日之後動手。」

「一言為定。」

沙洲城。

如今城中有近二十萬的大軍,加上原本的十萬百姓,足足三十萬人,把本就不大的沙洲城擠得是水泄不通。

和中原人不同,河西走廊上的漢子們似乎天生帶有一股樂觀的態度。

哪怕是敵軍幾十萬大軍就在城外圍著他們也沒有感到生活有什麼改變。

一樣上該吃吃,該喝喝。

沙洲夜色中,安西大都護劉霖下令宰殺了數百頭羊烤了吃犒賞三軍。

別看一口氣宰了幾百隻羊,可分到每個士兵嘴裡其實就沒剩下多少,更多的還是嘗個新鮮,打個牙祭。

要想吃飽,靠的還是烤饢。

一說起烤饢,就不得不說西域的烤饢。

那烤饢真的是烤的鋥光瓦亮,裡外焦黃。

隻遠遠望去就叫人垂涎欲滴。

「嘖嘖,大都護,這杯酒我們敬您!」

「對啊大都護,這杯酒我們敬您!」

「若是沒有您,我們是不可能活著走出西域的。」

「是啊大都護,沒有您的領導,我們早就在沙漠和戈壁灘中被蠻子叛軍殺的七零八落了。」

眾將說的倒是實情。

當時安西軍上下情緒十分的低落,幾乎沒有人想著他們能夠成功逃脫叛軍的圍追堵截。

若不是劉霖一直把這口氣提著續著,士氣早就崩了。

有的時候就差那麼一口氣,若是能夠咬住,一切都有可能,若是咬不住,則萬事皆休。

「你們說這些做什麼。這些都是本帥應該做的。來呀,是男兒就把這杯酒乾了!」

「大都護說的好,來啊我們滿飲此杯!」

「對,我們滿飲此杯!」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這才是人生啊。」

「對,我們終有一日能夠在大都護的帶領下重新殺回西域的。」

「可是,我想回長安啊。我的婆娘孩子都在長安。我剛剛離開長安的時候,我的孩子還不會說話,現在應該都有我一半高了。」

「你特娘的說這些作甚,男兒郎就應該有豪情壯誌,豈能做這小女兒情態。」

「對啊,今日高興,莫要說這些壞興致的話。」

安西軍是很抱團的,抱團的另一層含義就是不準許輕易的脫離。

沒有大都護劉霖的首肯,任何人不可能脫離安西軍。

按照安西軍的規矩,除非受了嚴重的傷,再也無法上陣殺敵,否則就得繼續當兵。

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劉霖清了清嗓子道:「不說這些了,吃飯喝酒。」

與此同時,沙洲城的另一邊,涼州軍的駐地。

大營之中,何春在仔細籌劃著名不久之後的行動。

按照他的計劃,他會先命人在沙洲城中縱火,隨後靠著大火的掩護發動突襲。

原本在熟睡中的安西軍、沙洲軍這個時候應該才匆匆忙忙的起來集結。

這便給何春以及涼州軍留下了足夠多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何春可以下令全軍衝開城門。

隻要城門打開了,西域聯軍就能順利入城。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何春擔心了。

以西域聯軍的戰力,加上他們涼州軍對付沙洲軍和安西軍是不在話下的,他覺得他們的勝算至少有七成以上。

拿下沙洲對他們來說意義重大。

因為這是大周對外的門戶。

控製了此處,西域軍隊就可以源源不斷的湧入。

有了這源源不斷的生力軍加入,則魏王殿下的大計可成。

何春也能因此立下大功,因此封侯拜相也並非什麼難事。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涼州魏王府內,魏王李璉吟誦著趙洵所作的一首詩,隨後放聲大笑。

他的命運是因此人而改變的,自然對趙洵是打心眼裡痛恨。

但不得不說,趙洵還是頗有詩才的,能夠做出如此驚艷的詩。

魏王尚武,當初在長安城的時候就經常通過馬球賽展現自己的力量。

與崇文的太子、齊王大為不同,魏王堅信隻有手中攥有大軍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而養那麼多的文人有什麼用?

被父皇顯隆帝趕到涼州就藩以後,在世人眼中魏王便已經失去了皇位的爭奪權。

但魏王自己卻沒有放棄。

因為魏王很清楚涼州之地民風彪悍,又是大周養戰馬的地方。

隻要他有心培植勢力,在短時間內拉起一支強大的軍隊絕非什麼難事。

培養軍隊的目的不是鎮守邊關抵禦蠻族,而是為了讓他有機會角逐至尊之位。

魏王是很有野心的,絕不會甘心情願的俯首稱臣。

不到最後一刻他都堅信自己有機會。

如今這個機會就讓他給等到了。

西域陷落、劍南失守,長安被圍。

這是天下大亂的節奏啊。

亂的好!

若是天下不亂,魏王就完全沒有可乘之機。

但隻要這天下亂了,魏王的機會就來了。

涼州位於河西走廊的東端,是經由西域去往長安的必經之路,也是絲綢之路的一個重要節點。

所以魏王要想進攻長安奪取帝位最好的選擇就是和西域三十六國結盟。

西域三十六國自古以來就不是省油的燈,近百年來之所以臣服大周,是因為大周很強盛。

但他們並不是打心眼裡敬服大周的。

所以隻要大周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他們都會露出獠牙狠狠的撲上來撕咬。

魏王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給他們提供這個機會。

西域三十六國有數十萬大軍,而魏王麾下的軍隊隻有幾萬。

這些軍隊結合在一起就是一股強大無比的勢力。

他們完全有能力一舉攻向長安。

所以魏王必須要把這一支勢力拉攏到自己身邊來。

他派出了自己的心腹何春領兵增援沙洲。

一方麵是做個姿態,回應朝廷的旨意。

另一方麵則是為了奪取沙洲在暗中布局。

何春明麵上的身份是統兵增援的將領。而暗地裡他的身份是和西域三十六國大軍結盟的使著。

何春帶去的是魏王的意誌。

魏王也相信他們會願意和自己結盟的。

西域胡族最看重的就是利益。

誰能夠給他們提供利益,他們就會心甘情願的替誰做事。

在某種程度上雙方可以說是各取所需的。

魏王借的是兵,能夠提供的承諾是財富。

屆時他們拿下長安後,魏王可以登基為帝,至於西域三十六國可以把長安城中的金銀財寶洗劫一空。

在魏王看來,金銀都是無關緊要的。

隻要他能夠登上至尊之位,今後整個天下都是他的,還在乎什麼金銀。

一想到長安城中那座金碧輝煌的大明宮,魏王就覺得控製不住情緒了。

他已經在幻想自己坐在紫宸殿的龍椅上俯瞰大周群臣時的場景。

他坐在龍椅上,接受百官的朝拜,那感覺真的是爽啊。

劍南道。

退回蜀中的南方蠻族在巫蠱師首領的帶領下回到了錦官城中。

原本他還擔心一路上會有追兵。

事實證明是他想多了。

長安城經過一個多月的圍困,城中軍民早已是疲憊到了極點。

他們驟然脫困,是沒有心思追擊的。

這便給了南蠻軍隊喘息之機。

這一點是至關重要的。

因為他們需要時間來布置。

隻有把劍門關守住他們才能守住蜀中門戶。

而隻有守住錦官城,他們才能最大程度保證部族的富庶。

長時間生活在茫茫大山深處,讓南方蠻族已經適應了窮困的生活。

乍一暴富,自然是狂喜的。

但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南方蠻族已經回不去了。

他們現如今絕不可能輕易放棄這到手的富貴。

隻要他們守住劍南道,就能夠一直過著花天酒地酒肉池林的生活。

如此還打什麼長安?

就算是打下來長安,那多半也要和北方蠻族、東越劍閣瓜分利益。

到底能分到手多少還未可知。

還不如守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地。

至少這些利益都是他們自己的。

「傳令下去。守好入蜀的各項關卡。」

南蠻巫蠱師首領很清楚蜀道艱險。

隻要能夠把守住這些要隘,就不擔心京畿的軍隊攻進來。

當年巴蜀劍聖楊之水獨自一人在劍門關拖住了十萬大軍,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他們隻要能夠如法炮製,就一定可以守得住劍南。

說什麼居安思危,說什麼莫要驕奢淫逸。

人生苦短,不過幾十載而已。

即便是修行者可以延長壽命,但也不可能真正做到永生。

所以及時行樂才是最重要的。

不抓緊時間享受,那才是對不起自己。

尤其是經過這次長安之戰,讓南蠻巫蠱師首領徹底認清了自己的實力。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在沒有強敵的情況下南蠻巫蠱師首領尚且可以稱王稱霸,但在麵對修為境界比他高的人幾乎沒有取勝的可能。

</p>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