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刺史府離開之後萬彥便大街上逛了起來。
他自然不是在閒逛,而是在物色合作的書商。
寧州印書業十分發達,基本都是前店後廠的模式。
前店售書,後廠印書。
什麼三多齋、什麼宗文書社,乃至三台館、清繪堂
看的人直是眼花繚亂。
不過萬彥並沒有在這些大書店前停留太長的時間。
原因很簡單,這些書店名氣很大,且有自己固定的合作夥伴,不太可能看的上他一個新人。
萬彥要想出書隻能挑那些名氣還不算大不太火的小書坊。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家名叫雙峰堂的書坊前。
這家書店的門臉很小,走近一看駐足的書客也不算多。
萬彥背負雙手毫不猶豫的踱步而入。
店家見來了客人連忙熱情的迎上前來。
「小官人想看些什麼書?本店有全套的四書章句集注,還有剛剛編纂的時文選集。小官人要不要瞅瞅?」
這店家閱人無數,看萬彥一副讀書人的打扮自然推薦起來科舉工具書了。
萬彥卻是搖了搖頭:「我不是來買書的。」
那店家愣了一愣。
「小官人說笑了不是,您不是來買書的難道還能是來賣書的?」
萬彥卻是一笑道:「對,我真是來賣書的。」
這下店家的麵色不太好看了。
「小官人,本店小本經營可開不起這種玩笑。您知道刊印一套書籍需要多少錢嗎?像您這種年齡作出來的詩詞,即便編纂成集子也沒什麼人會買的。」
萬彥並不生氣,而是和聲道:「我要賣的並不是什麼詩詞雅集,而是小說。你若是願意合作過些時日我自會將書稿給你,所售書籍所得利潤你我按照比例分成。」
那店家卻是並不太樂意。
「小官人,小可剛剛說過了,出一套書價格不菲」
「這樣吧,第一批印製的書所需銀錢我來出,隻在你這裡寄售。如果將來銷量好了,我們再談合作,你看如何?」
萬彥退讓一步道。
那店家撇了撇嘴,十分不情願的說道:「寄售啊,那行吧。不過有一句醜話某得說在前麵。若是這書滯銷賣不出,我雙峰堂可不承擔任何責任。」
萬彥連忙拱手禮道:「這是自然對了,您貴姓?」
「免貴姓陳,單字一個安。」
店家冷冷說道。
萬彥輕點了點頭和聲道:「今後免不了有需要叨擾陳掌櫃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好說好說。」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見萬彥態度如此之好,陳安也不好過於冷著臉了。
「告辭。」
萬彥又衝陳安抱了抱拳,轉身離店而去。
翌日一早,萬彥便直奔雙峰堂。
一進書坊,萬彥便見陳掌櫃坐在那裡愁眉苦臉,一副別人欠了他一百兩銀子的模樣。
萬彥心道不妙,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便是硬著頭皮也得上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幾步向前衝陳掌櫃笑著拱手道:「陳掌櫃,小生叨擾了。」
那陳安本就心氣不順,見萬彥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小官人,您有這個閒工夫還不如多念幾遍書。專程來看鄙人的笑話不好吧?」
萬彥心中暗道晦氣,麵上卻強自擠出一抹笑容道:「陳掌櫃這是說的什麼話?小生哪有那個閒工夫?您怕是貴人多忘事。前些時日小生可是和您說定了的,有書稿要在您這裡寄售」
陳安這才想了起來,不過他卻是搖頭嘆氣道:「晚了,晚了。」
萬彥心中懊惱,心道你能一次把話說全了嗎?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活脫脫要把人憋死呀。
可他有求於人,隻得繼續陪著笑臉道:「陳掌櫃可有難處?不妨說出來,小生也好幫著參詳一二。」
那陳安對萬彥這半大小子是不報什麼希望的,但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嘆了一聲道:「罷了,反正事已至此也不怕多一個看笑話的。」
「小官人應該知道這寧州城內外繁華無比,可謂寸玉寸金。鄙人這鋪子便是租的,前日這鋪子主人特地找來要漲租子。鄙人這是小本生意,本就利薄,這下更是沒得做了。哎,我尋思著等把庫存書稿賣完便收拾收拾,回老家去了。」
萬彥心道還以為是什麼事呢,不就是付不起房租了嗎?
還好你遇到了小爺我,便叫你看一出「絕境翻盤」的好戲。
「敢問陳掌櫃,你的租期何時到期?」
「本月月末。」
陳安有氣無力的說道。
「那便好。」
萬彥心頭一喜道:「還有大半個月,時間還來得及。小生上次說的書稿還勞煩陳掌櫃幫忙寄售一段時間。」
陳安胸中頓時生出一股怒意,譏誚道:「小官人難道沒聽鄙人說嗎?鄙人這生意做不下去了,哪裡還有工夫幫小官人賣書?小官人還是另尋別處吧。」
萬彥心道你真是遇到了貴人,小爺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你一般計較。
他爹是寧州刺史,在這寧州城還沒有人敢不給他爹麵子的。漲租子趕人?這都不是事。
「陳掌櫃且慢,隻要你肯幫小生寄售書稿,小生敢保證,半月之內一定讓你賺的盆滿缽滿。莫說付租子,便是將這鋪子買下來也不無可能。」
聽這後生誇下海口,陳安直想發笑,本能的問道:「小官人憑何作保?」
萬彥悠悠道:「信與不信全在陳掌櫃。不過若是小生是陳掌櫃,總會試上一試。再差還能比現在差嗎?」
「這」
不得不說萬彥這句話是說到點子上了。陳安思忖了片刻,咬著牙道:「好,那鄙人便信小官人一次。書稿呢,快交給我刊印。」
大周朝活字印刷術已經十分普及,除了那些固定製式的四書五經,書坊之中已經很少使用雕版印刷。饒是如此刊印也需要時間,陳掌櫃的意思是趕早不趕晚,趕快把萬彥的書稿刊印出來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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