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遲疑再三,還是拿不定主意。</P>
最後竟然看向了謝雲瀾。</P>
仿佛是在問謝雲瀾,她該怎麼辦。</P>
也不知是不是真拿著謝雲瀾當救苦救難的菩薩了。</P>
蘇酒卿看在眼裡,嘲諷至極,卻也並不打算乾涉。</P>
反正不管是誰出頭,這個事兒拿銀子能解決了就行。</P>
蘇酒卿甚至抽空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該去衙門走一趟。</P>
謝雲瀾被那婦人這麼一看,也不見多遲疑拒絕,很快就試探著開口:“大嫂是想,息事寧人?”</P>
那婦人滿麵愁容,含淚點點頭:“到底是人已經沒了。他走了倒是輕巧了,我們娘三還得過日子。隻當是買命錢——”</P>
蘇酒卿聽見這話就不痛快了。</P>
什麼叫買命錢?</P>
然而這一次不等蘇酒卿開口,王掌櫃就已經是開了口:“這位大嫂,這麼說就不好了吧。”</P>
王掌櫃麵上有些不痛快,似是覺得慍怒:“酒樓是答應給一筆銀子,不過是出於江湖道義罷了。可不是什麼買命錢。更不至於給出那麼多買命錢——”</P>
這一點是和蘇酒卿的心思一樣的。</P>
給錢多少其實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名頭上不能錯了。</P>
他們不是給不起銀子,而是給多了,還真像是心虛了。</P>
這就不合適了。</P>
這話還沒落,謝雲瀾就皺眉問蘇酒卿一句:“蘇姑娘難道還在乎那點銀子?竟是如此舍不得。”</P>
幾乎是謝雲瀾話音一落,蘇酒卿就聽見其他人的竊竊私語。</P>
“是啊是啊,那麼大一個酒樓,怎麼舍不得這麼一點錢?好歹人都死了——”</P>
“也是,酒樓一天賺那麼多銀子,怎麼如此摳門。”</P>
“人死在酒樓裡,人家肯息事寧人已經是不錯了,為這點銀子如此計較,實在是小氣。”</P>
蘇酒卿是真被這些話氣笑了。</P>
她環視一圈,幾乎是咬著牙用力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酒樓賺銀子怎麼了?酒樓賺的銀子,難道是偷來搶來的?還是天上掉下來的?又還是我們自己畫出來的?光明正大賺來的銀子,難道就不該心疼不用計較了?夥計們跑堂一天,到了晚上腿都跟不是自己的一樣!洗菜的大姐洗一天,手都泡成什麼樣了?冬天滿手的凍瘡也隻能繼續!廚子三伏天在廚房,熱得汗跟下雨似的!哪一樣不辛苦?”</P>
“我這個做東家的,是坐享其成了。可是這些銀子是我的夥計們辛苦勞作才給我賺回來的!我不缺銀子,也該給我的夥計們發銀子,為什麼要給旁人?”</P>
蘇酒卿語氣越發銳利:“難道是說,死在店裡了,就應該理所當然的將銀子拿走了?”</P>
“那是不是,以後人出了什麼治不好的急症,乾脆就來店裡假裝吃個飯,然後我們就隻能認了?”</P>
“這是什麼道理?”</P>
“這件事情本來我們就隻是被牽扯進來的,本來就不該我們負責。可現在……我們出錢,不過是道義。”</P>
這一句句的,都是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