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杭興之前一直禁止於夢竹跟趙景陽這邊來往。
但禁止歸禁止,於夢竹聽不聽是另一回事。這姑娘小小有點叛逆,於杭興越是不允,她越是要乾。
前幾個月還偷偷摸摸的,這兩個月卻是光明正大起來。
大抵就是因著杜賢、杜美慧之故,才有此改變——於杭興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卻處在鬼子間諜的環伺之中,相比起來,趙景陽這邊倒是個安生的所在了。
「沒事就不能來嘛?」於夢竹嘟著嘴道。
趙景陽失笑:「小姑娘家家的,少跟我打馬虎眼。說吧。」
於夢竹輕哼一聲:「我爸爸約你下午望江樓喝茶。」
趙景陽聞言點頭:「行。你爸爸的麵子可以不給,你的麵子不能不給。」
於夢竹咯咯笑,道:「下午還早,你上回說的,教我練功,我現在就要!」
趙景陽笑起來:「也行。」
馮世真一旁翻了個白眼,說:「夢竹,不是說好了跟我去學校的嗎。」
於夢竹一聽,吐了吐舌頭:「現在不想去了。」
馮世真哼了一聲:「不去算了,我走了。」
馮世真踩著高跟,婀娜而去;趙景陽笑著與於夢竹說:「你得罪世真了。」
於夢竹嘻嘻一笑:「世真一定不會怪我的。」
說著,摟住趙景陽的胳膊:「我要練功。」
...
下午在望江茶樓見著於杭興。
「於老板氣色差了不少啊。」趙景陽笑道:「看來這段時間挺忙。」
於杭興歎了口氣,搖頭:「感謝趙老板當初的提醒...」
「我實在沒想到,老杜他...哎...」於杭興歎息不已:「我們是老同學,從小到大的交情啊。」
趙景陽笑道:「於老板查到了?」
於杭興沉默半晌,道:「查到一些...真教我背後發冷、渾身冒汗啊。」
趙景陽道:「身邊藏著個心懷不軌的,誠然如是。」
說:「那於老板請我來喝茶,為的便是此事?以於老板的手段,當不至於解決不了杜賢。」
於杭興搖了搖頭:「這是我於杭興自己的事,與趙老板無關。我請趙老板喝茶,是為另外的事。」
「哦?」
於杭興道:「趙老板手底下也有幾個工廠,想必應該已經知道上海灘總工會召集全體工人罷工***的事了吧?」
趙景陽頷首:「知道。」
於杭興斟酌了一下,道:「這事,趙老板怎麽看?」
趙景陽反問:「於老板的意思是?」
於杭興又歎息:「我心中十分矛盾。」
他說:「我支持罷工,因為我是一個華人,我痛恨侵略,我不做亡國奴!」
「但我又很猶豫。織造業本就舉步維艱,一旦罷工停工,時間稍長,便等於拱手讓出市場,等於自毀行業!」
「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東洋人。一旦我們讓出市場,占便宜的就是東洋人啊!」
「無論是支持還是不支持,都違背我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