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陷入了恐慌之中。
坐在車裏的高大卷發男人睜大眼睛看著手機上發送來的信息,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手臂上因為用力握著方向盤而抱起青筋。鬆田陣平此時正在外麵巡邏,現在看著這條短信,他的心思頓時就亂了,立刻就按下通訊錄第一的那個號碼給小林光介打去一個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的電子音傳來,鬆田陣平‘嘖’了一聲,頓時眉頭緊皺,臉色變得更加沉重。隻見穿著皮夾克的高大男人從車裏鑽出來,神情焦急地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右手用力呼嚕了兩把自己的卷毛。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無數種可能性在鬆田的大腦中閃過。
到底發生了什麽?會不會是受傷了?還是說在異能特務科裏遇到了什麽?難道是跡部家對他不好?
各種猜測讓鬆田陣平腦子CPU都要燒乾了。最終、鬆田陣平一咬牙一跺腳,跳回車裏,油門踩到最底、警車瞬間飆出向著異能特務科的方向駛去。
三十分鍾後,一輛警車停在了異能特務科門口。
滿臉焦急的鬆田陣平從車上下來,向著異能特務科的大門走去。
本來鬆田陣平已經做好被攔下盤問的準備。因為異能特務科多少也算是個秘密組織,像他這樣的普通人、又沒有任何預約,按理來說應該是很難進入異能特務科的。
然而,在他剛走到門口時,門口啊警衛就立刻露出了笑容,態度很好地主動上前向他說到。
“鬆田先生是吧,請跟我來。”
鬆田陣平愣了一下,有些驚訝,但是還沒等他問問題,警衛就已經轉身領著他往裏麵走了。鬆田陣平也隻好勉強壓下心裏的疑惑,跟在警衛身後走入的異能特務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警衛異常親切的態度鬆田陣平突然想到了他曾經看的一部電影——一位M國的母親在二戰期間家裏的四個兒子都上了戰場,在其中三個兒子戰死的消息傳到國內之後,M國軍方的高層專門派高管親自上門向這個可憐的母親傳達這不幸的消息。
現在不會就是這種狀況吧。
鬆田陣平頓時麵如死灰,冷汗瞬間打濕了身上的衣服,布料濕冷冷地貼著他繃緊的背部肌肉。他無法抑製地感到一陣恐慌,萬一小林光介是真的受了危及生命的傷、那他該怎麽辦?
這種恐慌在抵達二樓的信息安全科門口時達到了巔峰。
鬆田陣平表情驚恐地看著辦公室門口站著的三個荷槍實彈的大漢。這種不正常的警戒讓他有了非常不好的聯想——小林光介失去了戰鬥能力,而且處於非常虛弱的狀態,所以異能特務科才需要派人重點保護他。
這個聯想讓本就極度的緊張的鬆田陣平瞬間感到一陣眩暈,似乎所有的血液都一股腦變涼了,他頭重腳輕地跟著警衛走到門口,眼睜睜地看著警衛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可愛的小兔子在哪裏啊——”
一個粉嫩的兔兔玩偶突然出現在鬆田陣平眼前,隻見辦公室內的空地上鋪上了五顏六色的泡沫板,上麵跪坐著的一個神色恍惚的黑發少女。
“在這裏!”
在少女的對麵,竟然赫然是穿著西裝的小林光介本人——紫發少年左手拿著一個可愛的兔兔玩偶,右手拿著一隻毛茸茸的泰迪熊,刷地一下將兩隻玩偶舉過頭頂,正試圖逗笑麵前的少女。
可惜他極具攻擊性帥氣的外形和酷哥的偶像包袱讓他並不能像柯南(?)一樣熟練地運用夾子音,所以整場表演到一半就垮掉了,對麵與謝野花子一點反應都沒有,被逗笑的隻有在外圍圍觀的信息科科員們。
“完全不笑呢——”
小林光介看著麵前毫無發應的少女,有些挫敗地放下手,這才不緊不慢轉過頭地往門外看去,向著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具雕塑的鬆田陣平抬起一隻手晃了晃。
“喲,你來了啊。”
和小林光介對上視線的這個刹那,鬆田陣平突然劇烈地開始喘氣,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一直在屏住呼吸。
下一秒,高大的卷發男人伸著長腿,幾步就跨到了坐在地上的小林光介麵前,然後張開雙臂將少年緊緊地抱進了了懷中。
“……你嚇死我了。”
小林光介被環繞在男人強壯而溫暖的擁抱裏,下巴放在警官寬闊有力的肩膀上,聽著耳邊鬆田陣平帶著顫音的聲音,微微垂下眼簾。
“你現在知道了。”小林光介臉色淡淡的,垂著眼睛被鬆田陣平抱在懷裏,語氣平靜地說“我當時聽說你要放棄監護權是什麽感覺。”
鬆田陣平身體一僵,他一直覺得讓小林光介回歸跡部家是更好的選擇——比起他這個工作又忙又窮酸的小警察好的多。跡部家不僅是和小林光介血脈相連的親人,還可以為他提供旁人無法企及的的資源和人脈。
鬆田陣平一直覺得,讓小林光介這個聰慧過人的小天才跟著自己會耽誤了他。
但是,在真的失去小林光介的這段時間內,鬆田陣平才逐漸意識到男孩的存在對他有多麽重要。
每天回到家,再也沒有一個人提醒他不能抽煙,也沒有人在飯桌上跟他拌嘴,沒有人在他因為熬夜分析案情而趴在桌子上睡著時輕柔地為他披上外套。
‘我還答應過要帶光介去遊樂園。’
某天,在看到報紙上新開的米花遊樂園廣告事後,鬆田陣平下意識地想到,並且拿出手機查詢自己的日程表,試圖找出可以帶小林光介出去玩的空隙。
然後他才突然意識到,小林光介已經不在他身邊啊。
獨自坐在餐桌上,看著對麵空無一人的座位,鬆田陣平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不是少年需要他這個養父,而是他需要小林光介。
少年像是拴住風箏的線,讓他過去命懸一線、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回到了人間。
“……對不起。”鬆田陣平聽著耳邊少年平靜的聲音,心臟因為緊張和突然的放鬆而隱隱發痛,他把懷裏的少年抱得更緊,安慰般地親吻少年蓬鬆的紫發,小聲呢喃道。
“對不起,是爸爸做錯了,我明明承諾過永遠不會放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