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 未降者(2 / 2)

終宋 怪誕的表哥 1694 字 2023-04-19

到了地界,那唐軍將領勒馬便要走,郝經掀開車簾,問道:「兩番勞將軍相送,老夫卻還不知將軍高姓大名?」

「哈哈哈,你還是不配知道!」

那唐將大笑著,須臾便帶兵士走遠。

元軍將領黃俁大怒,策馬上前向郝經道:「郝公,末將去給他們一個教訓。」

「罷了,國事為重。」

郝經冷眼向南掃了一眼,轉頭看向前方的武遂城,道:「歇歇再繼續走吧。」

武遂城便是宋國名將楊延昭屯兵抗遼之處,宋遼之戰中的冰城禦敵、羊山之役皆發生在這裡。

登城南望,望到了不遠處的白溝。

白溝是宋、遼的交界。

他於是想到了這次見李瑕時,李瑕引用的他的那首詩。

詩名《白溝行》,其中還有一句是「易水南邊是白溝,北人為界海東頭」,講的是石敬塘割讓燕雲十六州之後,白溝就成了南北的交界。

而如今若是真的促成了李瑕與忽必烈的和談,那這條白溝隻怕還要繼續成為南北的交界。

「萬古諸華有遺臭」,既寫出了這詩,他郝經能這般做嗎?

風雪吹來,郝經抹了抹眼,將眼中的淚花抹儘。

護送他來的元軍將士還在看著,他不能讓他們看出他的感慨。

於是隊伍繼續前行,過定興、遂州、大興諸城,終於在數日之後抵達燕京。

一路上,郝經留心觀察,發現元軍堅壁清野,防禦布置與白溝以南大不相同。

白溝以南大多屬於漢人世侯分兵鎮守之地,以北的地界才是由忽必烈直接掌控。另外,若說白溝以南曾經還是宋土,離喪不到一百五十年,北麵則已離喪三百三十年,民心風氣還是有區別的。

進入燕京之後,忽必烈並未馬上召見郝經,而是命趙良弼先來見了郝經。

趙良弼是女真人,祖上本姓「趙良弼」,音訛為「趙家」,因此以趙為姓,到他這一輩,已與漢人無異,讀書考中過金國的科舉。

在李瑕稱帝之前,趙良弼也曾出使長安,見過李瑕。

「陛下還擔心李瑕會把伯常扣留,好在這次你能夠平安歸來。」

郝經連忙擺手,笑道:「輔之兄也曾見過李瑕,該知他不是如賈似道那般無德之人。」

趙良弼撚著胡須,道:「不錯,李瑕之風采,至今我還是記憶猶新啊。」

他說這句話時,目光看著郝經,隱隱若存著些試探之意。

郝經反問道:「輔之兄此言何意?擔心我降了李瑕不成?」

雖然雙方都知道,護送郝經回來的將領士卒都已經被帶去查了,趙良弼卻還是道:「絕無此意。」

「隻怕陛下疑我啊。」

「伯常言重了。陛下不久前才說了,他若是信不過我們這些漢臣,乾脆便棄了這燕京城。之所以還守著,因他行漢法之心猶堅,且還信任我們這些老臣。」趙良弼嘆道,「我們隨陛下數十年了啊。」

「是啊。」郝經拍著膝蓋,道:「我入幕府的時間晚,算來也整整十四年了。」

兩人唏噓不已。

過了一會,趙良弼再次發問,道:「李瑕既已拿下保州,似乎取燕京之意甚堅?」

「未必。」郝經道:「宋遼之交界在白溝,而不是保州。」

「他若願意議和,何必提這等荒謬條件?陛下不可能答應的。」

郝經道:「但我們的目的也是拖著他,待他糧草告罄。大可與他慢慢談,哪怕就著其中那些小條件來回掰扯。」

「但李瑕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他也不敢確定南麵的局勢會如何變化,想要靜觀其變。」郝經沉吟道,「或許還打算趁著嚴冬整備之時救出張家。」

「張柔?」趙良弼沉吟了一會,目光看去,等見郝經在倒茶了,才緩緩道:「保州失守的消息傳來,陛下好像已下令殺他了,今日我聽說他被押到了軍營中。」

郝經不自覺地手一抖,茶水灑了滿身。

「死……死了嗎?」

「不知,也許祭旗了吧。」

郝經已掩飾不住臉上的慌張神情,道:「輔之兄也知道,我曾深受張柔大恩,無論如何,我都想……還能否為張家求個情?」

趙良弼目露疑色,道:「陛下沒有不殺他們的理由。」

「若李瑕能退兵?」

「為了張柔,不可能。」

「不,張柔隻是一個談判的籌碼。方才說過,李瑕也在猶豫。」

趙良弼眼中疑色更深,問道:「猶豫什麼?」

郝經掩著緊張,穩了穩心神,起身,拿出一個地圖,指點著說起來。

「輔之兄要對陛下的布置有信心,早在李瑕與兀魯忽乃、海都於西域會盟之際,陛下就已意識到了威脅,故早已對此做出了布置,西滅高昌、遣使吐蕃、南聯宋國……如今宋軍已攻破了夔門,對李瑕形成迫在眉睫之威脅。據我所知,李瑕得到夔門失守的消息正在考慮是否退兵,遂故意試探陛下。」

「迫在眉睫?」

「不錯。輔之兄不知川蜀地形,待我細細說來。夔門乃入川之門戶,此地一破,川蜀門戶大開,李瑕已陷入兩難之境……」

趙良弼看著郝經指點江山的動作,漸漸能感受到郝經身上那股對大元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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