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問道:「忽必烈派這麼一支兵馬向東是做什麼?」
「造砲。」林子道:「他們軍中帶了幾個回回人,可以造一種回回砲。由東麵高處拋下巨石,可以砸到這個戰台。」
李瑕抬頭看了看,遠處賀蘭山頂的積雪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朦朧之感。
他一直覺得,忽必烈親征要步蒙哥的後塵。卻從來沒想過,有時隻要一兩個疏忽,也許步蒙哥後塵的人會是自己。
「陛下。」林子道:「小死人溝一帶地勢險峻,如果不能搶占回來,等元軍造好了那回回砲,藉助地勢不斷逼進,以砲石轟擊,隻怕不利。」
「繼續打探。」李瑕道:「在山地作戰,朕信鮑三有把握。」
「是。」林子又道:「還有一事,王綧戰死的消息傳來之後,洪俊奇說陛下殺得好,我們軍情司已經在聯絡他,也許可以招降把握很大。」
「你試著安排。」
林子領了吩咐,又匆匆離開。
李瑕繼續看著地圖,眼露思索,仿佛是在與忽必烈對弈。~~
隔著不過七裡遠便是元軍大營。
忽必烈親自拿起一塊帶血的肉餵著海東青。察必則帶著忙哥剌站在一旁。
若非是在戰場上,這大概算是家人間其樂融融的情形。
「諸王已經喪失了成吉思汗的光榮傳統。本汗實行漢法,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把這些凶猛的鷹馴養成了不會捕獵的鳥雀。」
忽必烈餵完了鷹,轉頭看向忙哥剌,問道:「你呢?你也被馴服了嗎?」
忙哥刺原本是灰心地低著頭,但被問到了,隻好抬起頭道:「凶猛的獅子生出的孩子不會變成綿羊。」
忽必烈問道:「你知道我的誌向是什麼嗎?」「父親是大蒙古國最偉大的汗。」
忽必烈道:「我很小的時候,常聽到兄長說,他要統冶長生天之下、馬蹄能到之處的所有疆域,每一個人都會匍匐在他的腳下成為他的子民這不僅是他的誌向,也是我的。而他已經死了,我還在延續這個誌向。」
忙哥剌愣了愣,不明白他的父汗為什麼要說這些。
「振作起來。」忽必烈拍了拍他的肩,「我的兒子,你需要繼承這個
誌向。」忙哥剌身子一顫。
察必卻是紅了眼。
母子二人都知道,真金已經失蹤了太久,現在忽必烈終於把期待移到了忙哥刺身上。此時,帳外響起了傳通。
是控鷹衛指揮使張易來了。
忽必烈轉頭看向地圖,隻見張易上前指點著說了好一會,先是指了指唐軍大營的南麵,最後點了點東麵。
「李瑕不會看不出來,這一仗的關鍵在於三關口。他不會讓我們輕易攻下三關口,那這裡就是他最容易忽略的一個地方。這第一個突破口,也許可以由洪俊奇來打開」
忽必烈淡淡反問了一句,道:「不然還能由誰?」
戰到現在,他已經不再把勝利的希望放在塔察兒、八刺、忽剌忽兒等人身上。元軍之中還願意拚命、能打勝仗的反而是那些色目人與漢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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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這天夜裡,一個身影匆匆穿過漆黑的山路,進入小死人溝以西處鮑三的營地。林子與鮑三一起見了他。
「洪將軍感謝唐皇帝陛下為他除掉了殺父仇人,願意歸附。約定天亮前他殺了愛不花,請鮑將軍到營中接收降兵。」
「天亮前?這麼急?」
「是,洪將軍擔心他的動作已經被張易發覺了。」林子又問道:「什麼動作?」
「他陷害了王綧的兒子王雍,且他弟弟與高麗國的叛軍有聯係。張易一直有在他身邊安插眼線,這次才接觸你們就被發現了。」
等這信使離開,鮑三看向林子,問道:「你怎麼看?」
「太急了。」林子道:「就好像怕我們來得及連夜傳遞消息給陛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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