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如何了?」
「張玨忽然偷襲,用火炮攻打我們的城垣。但好在大帥早有準備,就我們夯的城牆再包上大青磚,不管他打多大的窟窿,我們夜裡就補上……」
安塞城與延安府之間的戰事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長年累月,一切都按部就班,顯得有條不紊。
楊文安卻沒有怠慢,而是大步登上腰鼓山,上了高高的望樓。
紫晶玉石泛出的光並不能遮蓋黃土高原的蒼黃,那溝壑縱橫的山塬遍布,一片荒涼。
安塞城在延河上遊,楊文安隨時可以派出船隻摧毀唐軍的火炮,因此張玨不敢把火炮推到近處。就這樣遠遠地轟擊,不太可能攻破安塞城的城牆。
正麵強攻,張玨在過去幾年裡試過無數次,但就像大獲城與釣魚城交戰,舍不得傷亡的話幾乎不可能攻破。
觀望了唐軍兵勢,楊文安很快做了判斷。
「張玨在正麵佯攻,他必已派人繞道背後,攻打夏州。給我派快馬提醒我大哥,別被張玨偷襲了。」
「是!」
「再派信使往包頭,告訴塔察兒大王唐軍的異動。」
「是……」
楊文安一道道命令布置下去,也感到有些疑惑。
他不認為這是張玨大舉進攻的好時機,這種對壘作戰需要消耗極大量的兵力、糧草。而李瑕的唐國根本沒有這份國力。
相反,是他隨時可以向塔察兒求援。
如此一看,張玨派兵深入,繞道攻取夏州是非常不智的行為,很可能陷入元軍的包圍。
楊文安想不通,認為很可能是別處的局勢有了變化。
但具體是什麼,他暫時還不清楚。
畢竟這些年李瑕安排在邊線的幾個大將,如張玨、李曾伯、廉希憲、劉元振等都是十分了得的人;大元這邊也不差,塔察兒、董文炳、阿合馬,包括現在的伯顏,以及他楊文安,也都是當世第一等的帥才。雙方僵持了數年,其實很難起什麼大變化。
這些都是楊文安對局勢本能的掌握,他對身後的整個防線的縱深有信心。
甚至,哪怕大局勢有了變化,以他的經營、儲備,陝北防線也足以支持半年之久。
有此底氣,戰事初始楊文安便有了一個大致的戰略思路。
「不必急於封堵繞後的唐軍,他們敢學蒙古人的斡腹之謀就讓他們學,到時讓他們有來無回……」
~~
「延安府到興慶府就很近了,這一帶基本就是當年宋夏戰爭的戰場。你看,我們從興慶府向東渡過黃河,便是靈州,再往東便是夏州。」
「陛下與其說是宋夏戰爭,從地勢上而言倒不如說是夏遼之戰。」
李曾伯話到這裡,搖了搖頭,也覺得隻有疆域略略有些相像,但戰勢卻是完全不同的。
從戰勢上而言,從南向北想要占據河套,數百年來隻怕都找不到先例。
他嘆息了一聲,繼續與李瑕完善戰略。
「算時間,張玨應該已經出兵包圍楊文安了吧?這次若能拔掉這枚釘子,北趨河套一路便沒有什麼雄城大鎮了。」李曾伯拈須盤算了一會,道:「老臣已明白這一戰要如何打,請陛下信老臣。」
「朕信李卿。」
「那陛下可回長安,剩下的便交由老臣了。」
「不急,再拖一拖塔察兒,張玨的壓力會小很多。」
李曾伯搖頭道:「張玨壓力小了,老臣這裡可就難了。」
「朕信李卿。」
李曾伯終於道:「塔察兒已重兵圍城,陛下再不突圍,老臣放心不下,反而有所牽掛。」
「讓他試試五萬大軍夠不夠圍殺朕。」
「隻要圍住陛下,他還可再調兵來。」
「那就讓他調,朕看看蒙元還能從哪調出兵力。」
「戰事愈演愈烈,引得忽必烈親征……恕老臣直言,陛下想故計重施,再次親身吸引敵軍。然而興慶府不是襄陽,蒙元不是趙宋,忽必烈也絕非趙禥小兒可比。」
「讓他來。」
李瑕道:「現在是忽必烈想要擺平西域、擺平吐蕃,朕就得趁機進取,哪怕現在決戰,總好過等他準備好了再決戰。有本事他就調回西域、漠北的兵力,朕倒是看看魯兀忽乃、海都會不會趁機擴大地盤;看看阿裡不哥才死不到兩年,漠北蒙古諸部是不是已經完全對忽必烈俯首貼耳;看看忽必烈舍不舍得草原,舍不舍得蒙古大汗之位。
朕反正是禦駕親征了,忽必烈要麼就來。不然,憑塔察兒的本事要圍殺朕也可以,拿出兵力來填,五萬十萬的不夠,朕再無能,怎麼也比西夏末帝強。」
也許是應驗了他這句與西夏末帝作對比的話,很快有將領趕了過來稟報。
「陛下、李大帥,元軍開始在城外築堤了,該是想要水淹興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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