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Google搜索.com】」
前一刻還跪在地上虔誠膜拜的信徒,下一刻突然拔出匕首,由下而上捅進了一名元兵的大腿根中。
慘叫聲極為淒烈,引得周圍的人更慌。
「放箭!」
更遠處的元兵立即張弓搭箭。
「嗖嗖嗖……」
箭矢根本就不分辨哪些是真的信徒、哪些是唐軍,凡中箭者,徑直便倒地慘叫,使得陸小酉大步如流星,趕至大堂。
他這種跟隨李瑕很久的將領,反而不像外臣見李瑕時那麼有禮數,隻是一抱拳,馬上便稟報起來。
「陛下,末將率部追擊阿裡海牙至天柱山,卻見荊門軍放元軍過境,反而阻攔末將。因末將僅有千餘騎,不敢與宋軍交戰」
「你事先遣快馬告知過荊門軍了?」
「是。」陸小酉頗為氣憤,道:「依末將看,宋軍與元軍有所勾結,怕是前腳議和後腳便反悔,欲害陛下,因此連忙趕回來報。」
李瑕起身踱了兩步似有些意外,又似不出所料。
一轉頭,見陸小酉胸膛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行,李瑕反而輕笑了一下。
「不是宋廷想反悔,你換一個角度想,如果今日是忽必烈在鄂州。我們想要穿過宋境去殲滅忽必烈,你覺得宋廷會不會攔我們?刀。」
「他們攔不住我們。」
「他們同樣攔不住元軍。」李瑕道:「你看,宋廷對我,對忽必烈都是一樣的。」
「可是……」陸小酉道,「可是忽必烈是外敵。」
「我也是外敵,不然我是什麼?趙宋的內賊嗎?我們打這一仗,不就是為了成為趙宋的外敵?」
李瑕說罷,拍了拍陸小酉的肩,道:「為將者,你要冷靜地站在敵人的立場上想,才能判斷出敵人可能做出的反應。不能一廂情願,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認為敵人應該怎麼怎麼做。」
「是,末將明白了。那阿裡海牙。」
「不用追了。」李瑕走在地圖前,道:「阿裡海牙能渡過漢江,必是與呂文煥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仔細說說他撤兵的路線。」
「是。」
陸小酉上前作了更仔細的匯報。
離開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他一手抱著頭盔,一手扯著韁繩騎馬駛向城外兵營。
路上聞著那還未散去的血腥味,心中那怒火又蹭地一下冒了上來。
陸小酉是蜀人,出生時川蜀已經被蒙軍屠了十之七八。
宋朝廷總是這樣,子民慘遭異族屠戮,卻動不動就是求和、求和。求和之花費再少,那些死去的人活不過來,痛失親朋的傷痛抹消不掉。
走了半條街,陸小酉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向身後兩個士卒道:「尿尿,別跟來刀。」
往小巷子走了一段,他找了個最黑的地方站定,便開始準備撒尿。
他盔甲不好脫,因此站了一會兒。
卻有幾人從另一邊巷子過來,像是幾個醉酒的人,一路吵吵嚷嚷的。
「嘔!y。」
「昌器喝多了,你來扶一扶。」
「別拉我,我還沒說完……宋室不幸,外有胡虜肆虐,內有李瑕之凶逆,家家思亂,人人自危!」
「噓,噤聲,沒看這滿城都是狗叛軍。」
「怕什麼?李逆狗賊還想收買人心,哈哈,沒聽昌器兄說嗎?今日草窗公見過李逆了。惺惺作態假仁假義。」
「呸!我最恨這等欺世盜名之徒,若真有能耐,何不北復中原?偏偏要順江而下)不宣而戰偷襲舊主,無恥至極。」
「可憐江陵城中父老啊!」
陸小酉聽到這裡,拉起褲子,轉身向巷子裡走去。
「你們幾個廢物。」
黑暗中,他向那幾個書生打了招呼,一手提著盔甲站定,道:「江陵城裡死了人你們不罵阿裡海牙、不罵陳奕?反而罵陛下和守著江陵城的將士?」
「誰啊?」
才有書生問了一句,馬上便有另一個醉酒的書生應道:「是個降了叛軍的軟骨頭。」
「老子看你們才是軟骨頭!」
「我們就罵怎麼了?!朝廷已經與蒙元議和了,若不是李逆為了軍功謀反,江陵怎麼會有這種大禍?!」
陸小酉理解不了這些人為什麼會以為議和了蒙元就不會再攻過來,他也理解不了他們的欺軟怕硬,隻覺不可思議。
但他素來冷靜,他打仗時最守軍律和命令與那溫吞木訥的性格也有關係。
此時,他還希望自己這一個川蜀鄉間長大的粗人能點醒眼前這些飽讀詩書之人。
「是宋軍放元軍來了江陵。」
話音未了,對方已然反駁起來。
「要不是叛軍摧毀了襄樊防線,元軍怎麼可能進得了江陵城?!」
「當年李逆坐鎮漢中時,朝廷支了多少錢糧給他?全用來轟擊江陵城了,是嗎?!刀。」
陸小酉火氣騰地一下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