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臨安宮城,全玖已感受到她堅決主戰所帶來的轉變。
她覺得李逆就像是一柄力道將儘的劍,輕易就能被握住。
不斷送來的信報給了她愈發強大的信心,她麵對趙諶時的氣場也愈發強大。
「官家不必再猶豫了,該下召親征李逆了。」
趙椹低下眼睛,不敢看全玖,不安地捏著自己的手指。
全玖看著自己畏畏縮縮又猥猥瑣瑣的丈夫,感到了窒息。
她隻要他振作一次,振作一次滅掉李瑕,她的丈夫就還是大宋天子,她就還能透得過氣來。
「那個·」
趙諶猶猶豫豫,嘴裡含含糊糊,最後還是道:「使節已經去……去鄂州了。」
「什麼使節?」全玖訝道,「陳宜中?」
「文及翁加禮部尚書,去……去了……已經乘船走了……」
全玖呆愣了一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顫了一下,問道:「怎麼可能?如此重事我為何一點風聲沒有得到。」
「師相前幾日便處置妥當了。」趙襻似乎很高興還安慰全玖道:「已經都處置妥當了。」
「怎敢?如此國事,他一介外臣怎敢擅作主張?!」全玖大怒,盯著趙襻問道:「官家你答應的?刀。」
趙諶駭了一下,忙道:「太……太太後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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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趙裎偷偷抬起眼,看到全玖的裙擺像潮水一般從禦階上退了下去,他這才鬆了一口氣,露出狡黠、得意的笑容來。
「敢再逼朕,毒死你個凶女人。」
走回寢宮,伸手一推,一麵屏風被推倒在地。
全玖閉上眼,想到的是李瑕讓曹喜帶回來的那些話。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趙宋皇後什麼都不是,不配上桌玩。」
她不信、不甘,拚了命地想要給李瑕一巴掌,告訴他「你錯了,敢拒絕我,看我把你踩在腳下。」
但事實證明,李瑕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合作,就能夠得到他想要的。
心中的失落感湧上來,全玖隻覺頭暈得厲害,撫著額忿忿罵了一句。
「三十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一隊船隻由運河而上,行過建康府、和州……
和州碼頭上,張世傑特意沐浴過,換上了一身鮮亮的盔甲,來迎接朝廷來的使節。
他以為朝廷是派人來宣讀禦駕親征之事。
然而,等文及翁下了船,開口才說了兩句話,張世傑便如僵住了一般。
「末將不明白……」
「有何不明白的?」文及翁嘆息一聲,語重心長地道:「莫隻看著眼前的戰事,要看大局,如今蒙元布兵於襄陽,虎視眈眈,豈可與叛軍戰於長江?」
張世傑正要答應,文及翁擺了擺手,又開始問。
「戰事若持續下去,便是能勝,何時能勝?春耕在即,若耽誤了春耕,百姓何以為繼?再者,一場大戰所耗幾何?而歲賜不過幾何?」
張世傑口拙,根本無法與文及翁辯駁,到最後隻能悲道:「末將一身甲冑未沾血腥,而宗室社稷受此奇恥大辱,末將……」
「張將軍,不可妄自菲薄。」文及翁安慰道:「待時機成熟,張將軍之鋒刃必染敵寇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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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傍晚,張世傑望著那大船駛進長江天際,心中忽有所感。
如今事有可為,朝廷不敢堅決一戰,待到無力挽回之時,他這一身鮮亮的盔甲也不知要染多少血了。
黃州。
陳宜中正與劉師勇登上了城內的涵暉樓。
「劉將軍一來,局勢便打開了啊。」陳宜中眺望著城外的景象,見叛軍暫時不可能攻破黃州,心中大慰,道:「隻要黃州之圍一解,李逆便進退兩難了。」
說著,他搖了搖頭,心道自己此番前來本是為了與李逆和談,李逆倒好,敢將自己困在黃州。
結果呢?
聽劉師勇所言的局麵,接下來怕是李逆想和談而不戍了。
可謂是風水輪流轉啊。
「看!下遊有船隻來了。」
「是援軍?」陳宜中雙手撐在欄杆上,終於看到了那船隻上的大宋旗幟,「是大宋援軍。」
「準備接應……」
然而,隻見那隊船隻並未向著黃州而來,反而是繼續向上遊駛去,似去往鄂州。
「這是何意?」
陳宜中已愣住了,搖著頭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若戰,黃州之圍未解,戰場就在這裡;若和,自己這個負責與李逆談判的使節就在這裡。
為何朝廷還要再派人來?又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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