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生或許不能,但老師一定可以。隻是,還想請問」
「別問,這封信可以交給你們。」王翠從袖子中拿出一封信來,卻不馬上給他們,而是又道:「你們則得和我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
聞雲孫是初次遇到這樣做起事來直截了當的人,倒是愣了一下。
雖然連對方的身份都不知道,他卻能感受到那種單純的熱心,遂點了點頭。
「好,箇中詳情,須從我收到秦王李瑕的一封信說起,不知女道長可知河套?」
之所以還問上這一句,是因為聞雲孫覺得眼前的王翠道長不太可能知道遠在天邊的河套平原。
然而,王翠卻是忽然驚喜起來。
「真的,他們已經打到河套了?」
這種純粹的欣喜落在聞雲孫、鄧剡兩人眼裡,讓他們忽然覺得肩上背負的東西是那樣的沉甸甸,壓得他們忘了本該因為能打到河套而高興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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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過信,王翠重新跑回山上。
她想到了當年從長安回來的路上,那些同行的人說了許多故事,說釣魚城、漢中、關中每一場仗都是那麼艱難。那些老實質樸的士卒,一個個看起來木訥寡言,卻非常可靠。
這兩年,江南依舊是那個樣子,天台山的生活毫無波瀾,但他們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真的要實現他們說的建功立業了。
她實實在在為他們感到高興,在山路上跑著跑著,甚至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一路跑到金庭湖畔,目光看去,隻見站在亭中的兩個人似乎正在爭執著什麼。
王翠連忙趕過去,同時一隻手已按在了刀柄上。
「是,向蒙元俯首納貢,相當於像天下人承認先帝當年隻是借了蒙人的威風,但這就是事實姐夫在位以來,確實就是庸庸碌碌、毫無作為。今日你想保住什麼?先帝的功績?沒有!它就是虛的,一個虛的東西,怎麼能保得住?」
「那你呢你不是想保社稷嗎?保來保去,都到了要向蒙虜俯首稱臣的地步?」
「夠了!」
賈似道喊了一句,其後反應過來,放低了聲音,道:「記住,你是賈佩。你不該管這些。」
「我就算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宋百姓,也不願朝廷向外虜委曲求全。」
「你不了解個中詳情,莫再多煩神了,可好?」賈似道揉了揉額頭。
也隻有麵對眼前的賈佩時他還有些耐心,才忍住了沒叱罵出來。
真是受夠了這沒完沒了的勸說。
宮城大殿內一個敢言直諫者都沒有,全都隻知道來煩他。
見亭外按著刀的王翠走過來,賈似道抬手一指,指向另一邊,示意她走開。
王翠不走,鄙夷地掃了他一眼,上前,在賈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並遞上了一個信封。
「沒用的。」賈似道搖了搖頭,道:「這是李逆的奸計,朝中不少人都收到了他的信件,由此更能看出此子野心勃勃。」
賈佩不答,隻低著頭,鬱鬱寡歡的樣子。
賈似道又道:「我本想做的比眼下這結果更好,但聯元滅李,同樣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為什麼?」
「因李逆是反賊。」
「他說盼收復燕雲之日猶為宋臣,這不正是保全先帝功績最好的辦法嗎?」
「他騙我們的,他是弒君之人,我告訴過你,是他殺了先帝。」
「是你們所有人殺了先帝。」賈佩忽然道。
她丟開手裡的信件與地圖,用雙手捂住臉大哭了出來。「你們所有人殺了他到今天你們還在一刀一刀地殺他嗚嗚殺掉他的血脈,他的功績殺掉他留下來的社稷賈似道默然。
他轉過身背對著賈佩,肩膀一塌,顯得無比頹廢。
這幾年,輸給了李瑕幾次,如果這次是再輸給李瑕,他也許就認了。
但這次不是,這次是李瑕想與他聯手,共同對付大宋那些主和派。
聞雲孫說「拒絕和議,平章公一句話足矣」,但賈似道卻深知自己做不到,就算與李瑕聯手也做不到。
因為主和派背後站著的是整個大宋的利益階級。
而他賈似道的權力來源於他們,又怎麼可能對抗他們?他曾評價李瑕毫無根基,其勢力就像是空中樓閣。
時至今日,他才知自己才是那個可笑的空中樓閣,這平章軍國事不過是沙中塔、鏡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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