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魯忽乃一直感到奇怪,問李瑕「阿裡不哥的兒子怎麼就這麼輕易讓你逃了,又被你擊敗了?」
不是阿裡不哥的兒子包庇了李瑕。
怡恰相反。
實則是李瑕放了藥木忽兒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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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木忽兒!你忘了李瑕殺了你父嗎?不想報仇了嗎?攔上去啊!」
睹兒赤眼看前方即將大潰,喝令道:「敢掉頭撤退的,斬!」
就在他身後,合丹終於重新做好了兵力部署,主力兵馬終於姍姍來遲。
隻要再讓降軍頂住一會,也許還來得及阻止大潰。
「攔不住了!」藥木忽兒轉過頭衝著睹兒赤喊道。
睹兒赤大怒,驅馬上前兩步,吼道:「我不管你攔」
「嗖!」
僅隔著十餘步的距離,藥木忽兒迅速張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睹兒赤的麵門。
兩人是族兄弟,睹兒赤以為作為黃金家族的子孫,爭汗位可以,麵對外敵怎麼也不可能背叛。
但疾射而來的箭頭已釘進了他的腦骨。
「噠。」
那是骨頭碎列的聲音。
而潰兵已湧了過來,睹兒赤紮倒在地的同時,他的怯薛掉頭就逃
「合丹敗了!"藥木忽兒大喊著道:「想活命的跟著我走!」
他根本不可能控製得住大潰逃,唯一能做的就是順應它。
隻有順著它,才能漸漸收攏兵力。
就好比大浪能把迎麵而來的一切拍碎時,需要順著浪走。
他分明是被潰兵裹脅著湧向合丹,卻表現出了帶領這一萬多兵力殺向合丹的氣勢。
「收攏兵馬,隨時準備隨我從側翼脫離」
藥木忽兒還能冷靜地向心腹部將下令,因為他今日還是沒親眼看到交鋒,不知道已經敗成什麼樣了。
很快又是一陣驚呼響起。
身後是追兵殘酷的砍殺,逃命的士卒越來越驚恐,不管不顧地衝撞著同袍。
有逃得慢的人被拉下馬背,被馬蹄重重踩踏,發出恐怖的慘叫。
越來越亂。
藥木忽兒一句話沒說完,身後被人一擠,再一轉頭,方才就在他身邊聆聽命令的部將已經不見了。
「都別擠,都別亂」
沒用了,殺了睹兒赤之後,場麵已失控,沒有人還能保持冷靜。
藥木忽兒很聰明,知道要往兩邊跑。
但知道沒用,他已無法掉轉馬頭,就隻能這樣被裹脅著,隨著洶湧的人潮撞向合丹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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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若俯瞰這片戰場,正在殺向合丹主力的兵馬並不隻有一支。
李瑕是從西麵進攻,使得雙方絕大部分兵力已聚集在營地西麵。
宋禾則正領著五千河西軍趕到羅布泊以東。
僅隔著一裡,這五千河西軍開始駐馬稍歇,做著最後的調整。
就在他們對麵,合丹重新安排兵力布署才派遣出來的蒙古騎兵也在拉開防線。
蒙古騎兵很少防守,他們更擅長的是像曼古歹戰術那樣的運動戰。
現在卻為了守住合丹反敗為勝的希望,不得已而擺開陣線,等待著對方先衝鋒,甚至還希望能拖得久一點。
怯了。
宋禾麾下的河西軍將士卻是絲毫不怯。
因為早在數月前宋禾奉命抽調河西走廊兵馬增援肅州時,他就想過會有一戰。
「嘗讀西域傳,漢家得輪台。
在肅州呆久了,將士們甚至因為沒有戰事而感到戍邊的孤寂了。
而李瑕出關之後,第一次調走了陸小酉的兩千人,第二次則傳令回來,命宋禾率軍到風蝕穀準備夾攻合丹。
壓抑已久的戰意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漢唐之後,時隔了太久太久,再一次進兵西域,他們每個人都以此為榮。
「殺啊!」
時機剛剛好。
當蒙古騎兵們以為敵方已沒有更多兵力,這樣一支援兵突然殺至,對心態幾乎是致命一擊。
五千河西軍隻一輪衝鋒,妄圖隻用弓箭就阻擋住他們的蒙古騎兵便哄然而散。
其實,宋軍步卒也能這樣逼退蒙古騎兵。隻是步卒逼退騎兵之後,下一次還會遇到襲擾。
但河西軍不會。
隨著宋禾將旗一指,他們已猛地衝向合丹的大營。
敗逃的蒙古騎兵們叫嚷著,與西麵的鬼哭狼嚎匯在一起,再加上河西軍騎兵的馬蹄重重踏在地上帶來的震動如此種種,都在包圍著合丹麾下的士卒。
「轟!」
一頂帳篷被炸飛,燃起熊熊大火。
河西軍已殺至合丹主力的東麵,馬槊齊捅。
「噅噅噅噅」
失去了主人的蒙古馬驚慌地逃開。
這一切發生之際,鳴金聲突元地響起
「別讓合丹跑了!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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