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卻早已荒廢,渠道乾涸,少有流水。便是剩下一些池墉壕溝,裡麵也滿是淤泥……
「快!」
走了一會,兩人放眼看去,隻見一個個漢子正在那荒廢的芙蓉池裡踏著淤泥奔跑,肩上還扛著重重的大木樁。
這還是二月初,天氣尚未轉暖,關中依舊寒冷,這些漢子卻還光著膀子。骯臟的黃泥水隨著他們的動作濺起,潑在他們身上,卻遮不住他們銅牆鐵壁般的壯碩肌肉。
李昭成、楊起辛不由有些嚇呆了。
他們一個文弱,一個年邁,仿佛隻要被這些漢子吼一聲就能跌倒在地。
這些漢子雖隻在選鋒營訓練了不到一個月,卻是從軍中精銳裡層層遴選出來的,原本就個個都是軍中最驍勇善戰的一批。
黃水四濺,當他們離岸邊越來越近,一道道眼神看向這邊,已是殺氣四溢。
李昭成的手還扶在楊起辛胳膊上,他很明顯地感覺到老探花的身子僵住了。
他也心慌的厲害。
因為能看得出這些兵士手底下絕對都有許多條人命,他覺得李瑕每日與這些人相處……實在是不太妥當。
甫一見麵,這種危險感就讓人不寒而慄。
「彭。」
一根大樁被砸在地上。
最先爬上岸的兩個漢子歇也不歇,徑直走向岸邊一個麻袋,提著它迎向了還在池中奔跑著的同伴。
「咯」地一聲,麻袋被割開。
一瞬間,李昭成一個激靈,渾身寒毛都豎起來。
他拉著楊起辛想要退,腿卻軟得厲害,抽不出半點力氣。
「嘶……嘶……」
也不知有多少條蛇從那被割破的麻袋裡遊出來。
初時,它們糾纏在一起,就像一團麻繩,之後迅速散開,蠕動著那滑滑的身軀,遊向四麵八方……
馬上,一條蛇已向李昭成這邊遊了過來。
李昭成頭皮發麻,嚇得臉色慘白。他很怕楊起辛會在這裡嚇死過去。
張開嘴想喊,那種恐懼感卻是卡在嗓子眼裡。
「噗。」
一名選鋒營兵士撲上前,手中的匕首利落地紮住那條蛇。
「呼。」李昭成大舒一口氣。
接著便見對方利落一割,剖開蛇腹,猶不猶豫把血淋淋的蛇膽一口吞下。
「……」
良久,李昭成睜開眼,扶著楊起辛往後退了好遠。
此時越來越多人從黃水裡爬出來,放下巨木,從頭到尾竟是沒有一個人搭理他與楊起辛,他們隻顧著滿地捉蛇,然後剝蛇吞蛇膽……
不時有血混著黃水滴落地上,但沒人說話,場麵透著股冷意,像是蛇血的冷,也像是二月春寒的人。
「多苦啊。」李昭成終於說出話來。
那聲音仿佛不像是從他喉嚨裡發出來的。
他雖然好烹製佳肴,卻怕蛇。
楊起辛則是過了好一會才開口。
「王……王……王上在哪?」
李昭成這才想起來找李瑕。
他轉著動頭,四下看著,之後看到了人群中有個身影很像李瑕。
這人渾身都淌著泥水,看不太清樣貌,正從地上捏起一條蛇,剝開蛇身吞下蛇膽。
李昭成於是認為這人應該不是李瑕。
他那位弟弟,連喝水都隻喝煮過的,怎可能在這裡吃生肉?
下一刻,卻見那剛吞了蛇膽的人拋下死蛇,向他們走了過來。
隔得遠時隻覺這人身量比別的漢子還高些,周身氣勢也更危險。但等他走近,擦了一把臉上的泥濘,竟真就顯出那英挺的麵容來……
「楊老有急事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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