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態度十分誠懇,因為關中確實缺他這樣的懂水利的。
隊伍在第一日行到了三原縣……次日,李瑕殺了個人。
當時三原縣衙大堂上擺開了公審,任由滿縣的百姓圍觀。
但主審人卻不是李瑕,李瑕隻是從到到尾沉默著坐在公堂後麵旁聽。
反而是郭弘敬有幸由俞德辰帶著看完了整場審訊。
是一場貪墨桉,三原縣令夥同下吏侵吞了修渠款二十八萬貫。
其實很乏味,大部分時候都是廉訪司的官員質問,磨勘院的官員打著算盤核算,輿情司則把一個個犯官押上來押下去。
最後證據確鑿,把主犯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就這麼稀疏平常的一樁桉子,但郭弘敬想了想,忽然發現大蒙古國或大元似乎從未懲治過貪官。
比如阿合馬貪婪若斯,其行徑卻被稱為「理財」。
這是漢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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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日因要多費十三萬貫的修渠款,秦王與諸公商議了一整日尚且覺得為難。這貪官卻貪墨了兩倍不止的修渠款。」
「他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我們廉訪司早便盯上他了。」
「隻盼著別處沒有這樣的貪官汙吏吧……」
從三原縣往涇陽縣的路上,郭弘敬也交到了幾個朋友。
一個是李昭成,乃是李瑕的兄長,廉訪司的主官,也就是主審三原縣貪墨桉的官員之一;另一個是江荻,磨勘院的中郎,頗為奇特的一個女子。
倒是沒想到俞德辰這般木訥一人也有朋友,郭弘敬自己也是性格木訥,在中原朋友便不多。
問起此事,江荻便笑道:「原是不願與這木訥道士來往的,奈何他有個頗有趣的師弟。」
「不錯。」李昭成亦道:「若非小道士為人更有意思,你看我搭不搭理他。」
俞德辰聽了也不生氣,顯然是習慣了他們的調侃。
氣氛有些輕鬆,郭弘敬本以為南邊的禮數更甚,沒想到竟是連男女來往都如此自若,不免疑惑。
幾人就此討論了之後,得出原因是因為秦王不喜繁文縟節……
一路行到大龍山,他便見到了他們口中所說的那位「小道士」。
說是小道士,但能看到的是許多人都在聽孫德或指揮,要以火藥炸開大龍山下的堅石。
郭弘敬本不相信火藥能有這樣的威力,認為此事很難做到。
怎麼可能控製火藥炸出預定的效果?
但孫德或卻是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樣,親自指點在何處該裝填多少火藥。
「都讓開,退到遠處去!孫院長馬上要炸山了!」
「準備好了沒有?!全都捂住耳朵……」
「……」
一切都有條不紊。
郭弘敬站在遠處,捂著耳朵,遠遠聽得一聲「轟隆」,隻見大龍山下騰起一陣塵煙。
他沒看到更多細節,卻知道孫德或的火藥必然有了很大的改良。
天地間安靜了好一會之後,響起了歡騰之聲。
那是郭弘敬最想聽到的聲音,是百姓因為修渠而歡呼的聲音……
還有一點,李瑕手下這些年輕人都格外讓他在意。
李昭成、江荻、孫德或、俞德辰,這幾人身在不同的衙門,但當關中要全力做些什麼,比如這次興修水利,竟是每個人都能出上一份力。
他們並沒有每天說要眾誌成城,甚至顯得很輕鬆,但卻都做好了自己份內之事,查貪墨、審錢糧、改良火藥,甚至是往敵境走一趟,因為看到誰「像是個好官」便想著要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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