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戰略調整(2 / 2)

終宋 怪誕的表哥 1625 字 2023-04-19

具像一點來說,史天澤打仗是騎馬前進,楊大淵打仗是推著堡壘前進。

這一戰之中,宋軍用了很多計略,伏擊蒙軍、反埋伏蒙軍,當然,不可能每一次都能重挫蒙軍。

有大勝,有小勝,也有敗績,這是常情。

張玨道:「蒙軍就像是狗,到處亂啃。你能重挫史天澤,因為他再穩當,也還是瘋狗一隻;楊大淵是個咬不動、砸不爛的龜殼。

郝天益這隻小狗被我圍殲時,楊大淵救都不救。賊他娘,也教這些蒙軍知道當年我們守釣魚城時等不到援兵是何心情。」

李瑕問道:「郝天益你俘虜了?」

「嗯,就押在那邊。」

張玨抬手一指,又道:「楊大淵並非毫無作為,他這一年占據了金明寨、萬安城,大修城壘,再看那邊,蘆子坪、青澗城、鄜城,十餘個城寨被他連為一片,對延州城形成包圍之勢,又營田其中……諸路蒙軍,楊大淵一開始兵力、糧草最少,但搶擄我們的人口,招附羌民,一年內,將戰線往南推進了二十餘裡,可說是越打越強。」

「這種打法確實討厭,正如汪德臣當年在利州營田。」

「當年蒙軍麵對我們構壘守蜀也覺得棘手吧,所以二十餘年打不下川蜀。」

「你沒用火炮轟他的城壘?」

「你得先給我能收復各城寨的兵力啊。」張玨道,「否則轟破他的牆卻不派兵進去,有何用?」

李瑕抬著望筒看了許久,自語道:「蒙軍撤兵了,楊大淵不撤?」

張玨道:「史天澤撤兵,是因為各路世侯兵力集中在黃河東岸,每日糜費巨億;合丹撤兵,是因為那些兵馬屬於蒙軍主力……楊大淵不一樣,兵力不多,且不耗費錢糧,還能種出糧草,越推越近,他是不可能撤的。」

說到這裡,他又罵了一句。

「賊他娘,這數典忘宗的狗奴才除非被我斧頭劈死了,不然怕是一輩子紮在這裡。」

李瑕遂想起《水滸傳》裡石秀罵梁中書的話,隨口也罵了一句。

「與奴才做奴才的奴才。」

張玨大樂。

李瑕平素都是繃著,打仗、理政,極少就某個人某個事表露出個人的情緒。相比很多人,楊大淵也絕不是他最討厭的那個。

今日能這般罵上一句,還是因為與張玨是朋友,沒那麼繃著。

但罵過了之後,也要麵對眼前的形勢。

大宋南渡之前,與西夏的疆域就劃定在延安以北安塞縣附近,因為再往北打也守不住。

打仗不是征很多很多兵打下疆土這麼簡單的事,要考慮到錢糧能否支撐疆域一大,防線拉長,補給線拉長,所需耗費就成倍地增長……

「所以說楊大淵這一枚棋,是卡死在我們北麵了。」

「如今我們已收復河西,若要進取,下一步便是河套。必然是兩路出兵,一路出河西,一路出延安。」

「好!何時出兵?」

「一場苦戰才歇,急不來的。要打到河套,至少需要能夠支撐我們在河套立足一年的錢糧。」

張玨道:「軍餉就不說了,路上的消耗怕是二十倍不止,再加上建城所需的人力物力。我不用算,隻看對麵十二座城寨,楊大淵花費了一年時間修築。河套防線十倍於此,你莫告訴我你要籌備十年。」

李瑕道:「十年或許不要,一兩年也是要的。」

「能?」

「沒更多時間了。」

「好吧。」

張玨微嘆,心知能在一兩年內出兵河套都已是奇蹟。

畢竟對河西是偷襲,而如今蒙軍已有準備。

打個比方,當年李曾伯要收復一座襄陽城,宋廷還要為錢糧之事爭執半年。

「君玉兄何必嘆氣。」李瑕問道:「我們能用的辦法又不僅是打仗一途,你就沒想招降楊大淵?」

「無恥叛逆,招降回來做甚?」

「不是為了楊大淵,而是為了試探忽必烈。」

李瑕看著北麵,沉吟著。

「我這幾日一直在考慮,忽必烈這般灰頭土臉地退回去,其威望必定要大跌。我們必須加以利用,不是說有多器重這些仕官蒙古之人,這是瓦解忽必烈政權的最好機會……」

「不錯,我們擋住了近二十萬蒙古大軍。以北地世侯、文官的德性,素來是誰強他們便倒向誰,怎麼可能不在心裡犯滴咕。」

「南陽、河南、山西,甚至更多地方,我已派出細作試探。但離我們最近,且最值得試探的,就是對麵的楊大淵。忽必烈對中原還有多少掌控,一試便知。」

這便是李瑕所說的「戰略調整」了。

於他而言,與忽必烈的交手現在才真正開始。

此前的戰事不是交手,是他被動擋住了忽必烈並不太認真的一擊。

擋住了,他才能開始出招反擊,擊的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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