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驛館的閣樓,賈厚向漢中城望去,感覺到的是城中人口稀少。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說來,京兆府經歷了蒙金之戰、三京之戰,當年人口也少。
是北地漢臣經略十餘年,汪德臣又從川蜀擄掠人口北上,這才使得關中恢復生機。
前陣子,阿速台領兵肆擄,好在很快便被擊退、西向六盤山了,否則又是一場生靈塗炭。
如今,廉希憲、商挺經略京兆府,劉家、汪家駐於關中、隴西,為的便是使渾都海之兵力不能再破壞京兆府。
渾都海、阿速台、阿藍答兒、劉太平……阿裡不哥的人。
雙方二十餘萬大軍陳兵列陣,隻等開戰。
阿裡不哥是蠻夷,其人目光短淺,隻知蒙古那套燒殺搶擄。
遠比不上當今陛下的雄才偉略,文臣如雲、武將如雨。
這是如今的形勢。
李瑕看不穿?
不至於……
思及至此,賈厚喃喃自語道:「你若與渾都海聯兵,未免太不堪了。」
李瑕有膽子放那樣的狂言,不是無的放矢的話,可選的策略便不難猜了。
唯一的辦法,配合渾都海入關中,漁翁得利。
那,李瑕為一己之野心,不顧關中生靈……也妄敢與陛下比肩?妄言與北地世侯同心?
心中仔仔細細推敲了一遍,賈厚對李瑕有些懷疑,也對其言行不一的人品感到有些不齒。
他轉身到了院子,走到院中,環顧了一眼自己帶來的人。
「明日我去與李墉談親事,你們想辦法甩脫李瑕的人,到城中布置眼線……」
~~
次日。
元宵一過,年節的喜慶淡了下去。
李墉有自己的府院,也是在鹽庫巷,與韓家比鄰而居。三進落的院子不算很大,但一家三口住綽綽有餘。
天光微亮時,李墉已坐在窗邊處理些普通文牘,任劉蘇蘇為他梳頭。
劉蘇蘇做事細致,儘量將他的白發往裡攏,使他看起來年輕不少。
偶爾抬頭瞥一眼銅鏡,李墉看著劉蘇蘇韶華漸老的臉也頗覺愧對……前些年,他是想過將劉蘇蘇扶作正室。
但如今,以李瑕之地位,此舉便極不妥當了。
梳過頭,踱步到廳上,李昭成已候在那準備問安。
李墉笑了笑,他以往很憂愁李昭成這孩子不務正業,如今有李瑕管著,不讓其整日鑽在廚房中,釋然不少。
「你也事忙,不必日日來問安。」
「父親今日不與孩兒一道去帥府?」
「有客會來。」
李昭成有話想說,吱吱唔唔。
「年過完了,說樁事吧。」李墉嘆息一聲,道:「當年家裡幾乎滅門,我收你為養子,如今事已過去,你終究是大哥的子嗣。」
李昭成一愣,眼眶便有些紅,便要跪下來。
「父親……」
「莫跪了。」李墉更為嘆息,道:「雖說是一樣的,為父亦不舍再將你遷回大哥那一支。如此可好?你依舊是我兒子。回頭,你長子出生後繼在長房,次子繼在二房……兒子夠多,便給我繼一支香火,可好?」
李昭成還是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個頭。
「父親考慮得周全。」
「起來,我們這家業到如今,人丁稀落,你二弟那張冷臉……不提他了,總之,為父隻能指望著你。」
「是。」
李墉看著李昭成,點了點頭。
有些事他從來沒說過,因為李瑕為他辦好了。若是,李昭成想娶嚴雲雲,他決不同意。
「既要多生嗣子,為父為你說樁親事吧。」
李昭成想問的就是這事,行禮道:「父親,二郎說劉黑馬不會同意,但似乎……派人來了?」
「往後閒聊時小心些。」李墉看了眼廳外,見無旁人,方道:「劉黑馬絕不會同意的,隻等三兩月此事過去,為父替你向史轉運使家的千金提親,你姨娘說她很不錯,你意下如何?」
「這……」李昭成心中不願,但還是道:「由父親作主……」
他穿過院子,出了門,走到巷尾,卻見一行人緩緩而來,為首的正是賈厚。
李昭成不願與賈厚多談,轉身便避入劉金鎖的院子,背倚在門邊。
他當然明白劉黑馬不會同意,但眼看著都開始議親了,難免心煩……
~~
「誰進來了?」
閣樓上,林子迅速將手裡的望筒轉向院門處。
劉金鎖一把就把他的望筒搶下來,道:「你用這個看當然看不到啊,太近了。是李大郎君,我家護院放進來的。」
「嚇我一跳……」
「你要在我家待多久。」
「別吵,我在辦正事。」
林子拿回望筒,繼續向街角看去,隻見賈厚的隊列當中,有三人在進入巷子後迅速散開。
「算上之前的,分出去十一人……遞消息吧。」
「是……」
這些事與劉金鎖無關,他隻是擔心有北人闖到他家裡來,死活在跟在一旁看著。
「林子,你直接告訴他們得了唄。就我守的這漢中城,這三瓜兩棗北麵細作能打探到個屁。這就叫竹籃打水,嘿,一場空。」
「你別說話,我就不該到你家來。」
「不是,我是說啊,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