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不在?」
「陛見去了,他欲與陛下說,開平城位置偏北,不利於控製中原,定都當定於燕京。」
王鄂訝道:「陛下能答應?」
姚樞撫須而笑,道:「得等平定了阿裡不哥之叛。」
「好!好啊。」
「蓮花河水量已有不足,難以供應城內官民用水。」王文統道:「若能遷都,該營建一座中原古來未有之大都城。」
「再談,再談,漢製始開,要做的太多了,眼下更重要的是阿裡不哥……」
「知曉須先滅阿裡不哥,但每促成一樁漢製,不由振奮啊。」
眾人朗笑。
哪怕許多人都不喜王文統,但這種氣氛中,沒人顧得上個人私隙。
「阿裡不哥……」
下一刻,董文炳大步進來。
「陛下同意開聖政了!」
「振朝綱、肅台綱、飭官吏、守法令、舉賢才、求直言、興學校、勸農桑、撫軍士、安黎庶、重民籍、厚風俗、旌孝節、止貢獻、均賦役、復租賦、減私租、薄稅斂、息徭役……」
眾人大喜,氣氛登時更熱烈起來。
這就是稱帝與稱汗首先帶來的不同。
大蒙古汗國是不會做這些的,隻會永遠貪婪地索要貢品、進獻。
「還有,還有,讓我說完,陛下還要崇祭祀,五嶽四瀆名山大川、歷代聖帝明王忠臣烈士,陛下皆答應祭祀……」
姚樞背過手,抹了抹眼中的眼水。
這些,他早便知道,但文書正式下來,他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祭祀了歷代帝王,便是他的陛下承認了眼前這個帝國繼承的是華夏正統,這便是法理。
「王公,快擬詔……擬詔……」姚樞更咽道。
他怕再過一會,自己會哭得說不出話來。
王鄂連忙抹淚答應。
「我擬完這封建元詔書……」
「建元詔書……年號定了,諸公,我等請陛下改國號如何?!」
「國號?」
「中原正朔!豈可再稱蒙古?」
「國號……國號……」
姚樞也極為想要更改國號,且早已與忽必烈提過。
但此時他還是不停擺手,好不容易才安撫住館中同僚……
「諸公啊諸公,且都莫急,基業草創,當與陛下一心,先平阿裡不哥之叛。陛下答應過,平叛之後,中州正朔自該改國號。」
「……」
基業草創,這些士大夫有太多太多想要做的事,心情激盪,良久不能平息。
撒過淚,才想繼續議事,王鄂已拿起他的草稿吹了吹。
「諸公可願聽建元詔書,或等下詔之日?」
「請王公允我誦讀。」
王鄂笑著,將手中文稿遞給王文統,館中群臣遂紛紛恭聽。
「朕獲纘舊服,載擴丕圖,稽列聖之洪規,講前代之定製。建元表歲,示人君萬世之傳;紀時書王,見天下一家之義。法春秋之正始,體大易之乾元。炳煥皇獻,權輿治道。可自庚申年正月初一,建號為中統元年……」
聽著聽著,姚樞不願讓人看到自己失態,掩麵出了會同館。
他站在廊下,抬眼望天,心潮澎湃。
追隨忽必烈十年,他終於與幕府諸公合力將這一代雄主變成了漢人君王。
成吉思汗鐵木真是不是漢人君王?
忽必烈可以追封鐵木真。
至於算不算?後世承認不承認?鐵木真自己又承認不承認?
都不好說。
但忽必烈是。
忽必烈已詔告天下,親口承認了自己是中華之人,這在法理上已不容辯駁。
故而,姚樞有底氣說一句,華夏衣冠未滅、中州正統未斷。
所欠的,唯剩天下一統了……
堪與陛下敵手者,唯阿裡不哥而已。
對於姚樞而言,此為中原王朝與蒙古蠻夷之爭。
他的陛下已兌現了許多承諾,到了北人漢人出力之時了。
整理了胡子,姚樞轉身,重新走進會同館。
……
「阿裡不哥已犯了第一個大錯,他本比陛下更早得到先皇身歿之消息,奈何失之於果決。今陛下以『最長最賢』之名份登基,待其得到消息,必倉促來攻。陛下可從容應對,以有備擊無備矣。」
「此戰,阿裡不哥必分後兩路,東路軍自哈拉和林逾大漠而南進,至於西路軍猶駐於六盤山……」
「西路不足為慮矣,渾都海、阿速台已錯失良機,劉黑馬、汪良臣足可守隴西……」
姚樞聽到這裡,忽然想起自己去信招降的那個宋將李瑕還未肯歸附,不由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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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最開始先寫了四千字刪掉重寫了,發得晚了,抱歉晚上有一位盟主打賞,我看到的時候太晚了,今天來不及加更了。明天再給盟主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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