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你祖宗,你倒是說個法子啊!指條能攻城的小道也好啊!」
「大變樣了!」許魁吼道,「十多年了!離家十多年了!全是田、橋、城寨都不是以前有的!」
他手裡的大錘子一砸,上前一步,已是眼眶通紅。
「要法子我想不出,就隻會拿長矛捅!」
突然。
鳴鏑聲起!
「蒙軍攻來了!停止安營」
「咚咚咚」
戰鼓聲起,蒙軍的船隻已在嘉陵江上聚集,起錨,向下遊駛來。
利州城在嘉陵江東岸,城池對江處就是山崖。
隻有到了下遊七裡的江灣處,西岸才有一大片空地,宋軍就駐紮在此。
此時,汪翰臣見宋軍立足未穩,當即便提水師順江來攻。
「拋錨!」
一個個大大的鐵錨被丟進江裡,船隻止住。
「放箭!」
號旗一擺,箭矢毫不留情便向宋軍襲去
汪翰臣任蒙古奧魯兵馬元帥,「奧魯」簡單來說就是家屬﹑輜重之意。汪翰臣負責的就是利州後勤。
他麾下的精銳戰兵不多,更多的還是民壯,但甲冑、武器充足。
憑藉著李庭望在昭化城抵住宋軍的二十餘日時間,汪翰臣已將這些民壯簡單的整編好。
今日,他帶一千餘戰兵,三千民壯、水手出戰,既是要給宋軍一次迎頭痛擊,也是為了練兵。
汪翰臣很清楚自己的戰力,目的也很明確。
「傳令下去!小船放箭,擊退岸上宋軍!」
「戰船穩住船身,準備擊砲,砲擊宋軍旗纛!」
這些船隻多是運輜重用的,隻有三艘戰船上載著砲車。
咯咯的砲杆拉動聲響起,蒙軍開始調整射程。
一塊砲石砸在李瑕大帳前方不遠處。
「轟天雷!」
「點火!」
蒙軍當然也有火器,包括轟天雷、飛火槍。
隻是蒙哥伐蜀時,一路上宋軍望風而降,騎兵行進極快沒帶太多。加上釣魚城那地勢,轟天雷也拋不上去,起不了什麼作用。
轟天雷與宋軍的瓷蒺藜火球差不多,點燃之後砲射出去,爆炸開來,靠鐵片傷人。
「嘭!」
一顆轟天雷落在宋軍陣中,爆炸開來,鐵片亂飛
汪翰臣眯著眼,猶不滿意。
因戰船在江水中晃動,很難準確地將轟天雷拋到宋軍大旗中
李瑕站在一座小山丘上觀著戰場上的形勢。
他並不因蒙軍的火器亂了陣腳。
手中的望筒緩緩轉過,他鎖定了汪翰臣的戰船
許魁聽得戰鼓聲,迅速回頭看向大纛。
很快,他看到了令旗所指的方向。
「盾牌手!」
叮叮當當,宋軍高舉起盾牌。
「錐子呢?!錐子給我會水的!隨我殺過去!」
許魁已在脫自己盔甲,他麾下兩百餘人,大半都是當年的慶符巡江手,水性頗好。
解了盔甲後,百餘人便在盾牌手的掩護下衝上前去,躍入嘉陵江。
「噗!」
寒冬臘月,江水冰涼刺骨。
許魁凍得渾身發僵,拚了命地就向蒙軍的主戰船遊去。
這亂世,想活都難。許魁以前見過太多官兵守土犧牲之後,朝廷發不下撫恤,家小過得極悽慘,餓死都是小的,死了還乾淨。
如今他許魁不一樣了,便是戰死了,老母親和妻兒也能過得舒坦。
用大將軍的話說就是「讓大家沒有後顧之憂」。
腦子裡也就想著這些,許魁從江麵探頭看了一眼,隻見前方戰船上箭矢已再次射了過來。
「噗噗噗」
江麵上血水盪開。
許魁深吸一口氣,重新潛下去。
一切的喧囂仿佛停止下來。
江底冰冷,卻也清靜。
許魁用儘了全力,猛鑿著蒙軍的戰船。
一下,兩下
這次來是要收複利州的,這是他的家鄉,他心情複雜,偏一個方法都說不出來,隻能拚了命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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