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熾熱的火焰灼燒著他,他痛得撕心裂肺。
但他必須衝過去,否則很快就要被熏死。
終於,「噗通」一聲,他縱馬跳進了河流。
與他同時衝出火海的還有十餘名蒙卒,紛紛大喊著,渲泄緊張的情緒。
「額秀特!」
劄拉嘎夫泅在滾燙的水中,放聲大罵。
他再一次從戰場上逃脫生天……
「噗!」
箭從對岸襲卷而下,其中一支利箭透過劄拉嘎夫的胸膛。
血在水中盪開,他身子一沉,一會兒浮起,無聲無息向下遊漂去……
~~
「放箭!」
楊奔站在南河北岸, 臉色冷峻。
對岸的大火照得他眼睛發酸, 他卻始終凝視著那大火, 計算從火中衝出的蒙卒數量……
楊奔曾在兩夾岩上與劉金鎖說過「殺招不在這裡」, 真正的殺招在此, 固驛, 出了靈關道之後的第一個驛站。
依李瑕料想,一旦放出假消息,以劉黑馬對地形的把握,極有可能會來此。
哪怕劉黑馬沒算到。南北官道上還有三個這樣的伏擊點。
那些堆積的麻袋裡也並非糧草,而是火藥、火油、乾柴。
慶符軍押著俘虜忙了許多天,並非是從靈關道運糧食,而是從成都搬引火之物布置埋伏。
終於,一場大火燎天,蔓延方圓十餘裡,燒紅了半個邛崍。
「娘的!」劉金鎖率兵從北麵的埋伏點趕來,狂呼道:「我早說我來守邛崍,換你去守大邑。果然,蒙韃是來攻邛崍!」
到了這個時節,劉金鎖又開始不穿衣服了,光著個膀子,身上的紋身被對岸的火光照得紅彤彤,更添一份香艷。
他湊近了楊奔,又大笑著問道:「哈哈哈,這下,韃賊劉黑馬跑不掉了吧?!」
楊奔掃了劉金鎖一眼,有些嫌棄,道:「不好說,我現在還沒看到劉黑馬從這邊突圍。你看,蒙韃隻有散兵衝出。」
「那他太慢了!」
劉金鎖聲音很大,因為對岸的火燒得太旺,響聲太大。
「隻有北麵有河,他不從這邊突圍,還能走哪?!」
楊奔皺眉,道:「連你劉大傻子都能想到,看來,劉黑馬不會從北邊突圍了。」
「哈?你在罵我?!」
楊奔思忖著,懶得理會,自語道:「劉黑馬是名將,不會輕易束手就擒,但還能從何處突圍呢?南麵?」
劉金鎖大步上前,道:「喂!我把援兵排開?」
「不。」楊奔道:「你帶兵往南邊增援宋禾。」
「我說楊臭臉,你是不是傻?都說了,隻有北麵有河。」
「人家是名將,不會這般簡單!快去!」
「再是名將,遇到火也隻能用水來克啊!」
「劉黑馬再無動作,他全軍便要被煙氣熏死。眼下不來,必是往別路去了,明白嗎?!」
劉金鎖撓了撓頭,道:「也有道理,你說的不錯!」
楊奔心中依舊有些沒底,喃喃道:「你知田忌賽馬嗎?」
「哈?」劉金鎖將耳朵湊過去,問道:「田雞殺馬?菜?」
「田忌賽馬!孔將軍是中等馬,對陣攻成都的蒙韃,是下等馬;阿郎是上等馬,去襲斬龍山營地,蒙韃守軍是中等馬;固驛蒙軍是上等馬,由劉黑馬親自率領……」
「那我們是幾等馬?」
「阿郎不強求我們擊殺劉黑馬,你說呢?」
「不殺怎行?」劉金鎖大吼道:「管他黑馬白馬、上馬下馬,爺爺定將他捅成死馬!好個狗廝,還敢與爺爺作本家!」
「那你還不快去南麵支援?!」
「好!」
劉金鎖提槍便走,領兵從東麵繞過大火,往南去支援。
時間一點點過去。
從大火中突圍而出的蒙軍散兵越來越少。
終於,火中的動靜越來越輕。
楊奔看著眼前的大火,愈發確定劉黑馬要麼往南突圍了,要麼馬上便要被熏死。
「死吧,劉黑馬。」他冷笑著,昂了昂頭。
突然。
「噅律律!」
幾匹快馬從火中猛竄而出,摔進河中。
水花濺起,發出「嘶」的聲響。
楊奔吃了一驚,轉頭看去,隻見火光中湧出數不清的身影……
「放箭!」
「啊!」
蒙卒慘叫聲驚天動地,卻是一個接一個衝進河水當中,也不反攻,徑直向下遊漂去。
這是有組織的突圍。
劉黑馬竟是集結了大火中的所有蒙卒,忍著煙燻火燎,一直等到宋軍防禦鬆懈,方才迅速突圍。
楊奔兵力不足,箭雨竟是不能儘數殺了他們。
「放箭!」
「咳咳咳……」
漫天都是咳嗽聲,越來越多的蒙卒死在河中,卻已有人開始向東遊走……
「放箭!」
「佰將,沒有箭支了……」
「給我沿著河追,絕不可放走劉黑馬!」
楊奔大吼一聲,臉色愈發冷峻。
他真的太想斬殺劉黑馬這個名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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