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釣魚城。Google搜索.com
「將軍息怒,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我大宋禮儀之邦,不可貽人口實。」
王堅正虎目圓瞪,瞪著前麵的晉國寶。然而身子卻已被屬下的幕僚死死抱住。
「放開。」
尚敏才又低聲勸了一句,方才放開王堅。。
站在廳上的是晉國寶。
他渾身汗流不止,低著頭不敢去看王堅,心中卻恨意上湧。
晉國寶與王堅曾同在餘玠麾下共事,早年有故交。
這次,晉國寶隨楊大淵投降蒙古,眼見各個山城守臣迅速投降,蒙哥長驅嘉陵江,愈感到了宋朝必亡。
本以為此次前來合州釣魚城,定能勸降了王堅。
這是一番好意,要保王堅全家性命,沒想到王堅一言不合反要殺人?
「永固,你何必如此?蜀地幾乎全歸大汗,僅餘合州、重慶及川南幾座小城,隻要你開城歸順……」
「你還敢多言?!」王堅咬著牙,猶在克製著殺意,「我當你來遞蒙虜消息,你竟數典背宗,賣國求榮?!」
話到此處,他自知若再說下去,必忍不住斬殺了這個「使節」。
滿腔痛惜,隻化作一聲叱喝。
「滾!」
晉國寶既失望又慶幸。
失望的是未能說服王堅,慶幸的是總歸保住了性命。
他悻悻然不敢作聲,任士卒上前扣押他。
「將這叛徒捆了,丟下山去!」
王堅吩咐過後,坐在廳上,猶覺氣悶。
「嗬,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是何道理?」
「將軍,匈奴尚不殺蘇武。我大宋豈可比匈奴尚不如?」
尚敏才俯下身,又輕聲道:「將軍若殺晉國寶,既便往後打了勝仗,朝廷隻怕還是要和談的,介時一追究,反而是將軍之大罪。」
「我知道, 不用你多說。」
王堅當然知道。
以宋朝對遼、金的舊例, 必定是要和談的。
「是。」尚敏才鬆了一口氣。
少頃, 王堅不甘,又道:「楊大淵便斬殺了王仲。」
「王仲獻長寧壘,投降時害死了王佐將軍, 另當別論。」尚敏才道:「楊大淵先是圖一時之快,到最後卻又選擇投降, 斬使之事, 險害了他全家性命。」
尚敏才這般說, 不過是感慨世事無常。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王堅反問道:「你是說, 不殺晉國寶,便當是留條後路?」
尚敏才一愣,忙道:「學生絕無此意!」
王堅冷哼一聲, 起身踱了幾步, 眼中再次泛起殺意。
……
晉國寶被丟下山坡, 滾得頭破血流, 蹣跚而行。
不多時,卻有兩個士卒從山上趕下來, 再次邀他上山。
「哦?永固又請我回去?」
晉國寶隻當王堅改了主意,大喜。
他重新上山,再次坐進竹筐, 被提進釣魚城。
然而,當從竹筐中出來, 抬頭一看,隻見竟已身在校場。
宋軍整齊列隊, 聲勢駭人。
王堅一身盔甲,正站在點將台上, 麵沉如水。
「永固……永固。」晉國寶驚得魂飛魄散,喚著王堅,大喊道:「你我相交多年,你不能……」
「來人,將叛賊晉國寶斬首祭旗,誓死抗虜!」
「永固啊,兩國交兵, 不斬……」
王堅沒有理會晉國寶的哭號,喝道:「點炮開刀!」
「咚!」
炮響,大刀斬下,一顆頭顱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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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斬龍山。
「培之能平安歸來就好。」劉黑馬親自迎了賈厚,長舒一口氣,道:「我還擔心那李非瑜會殺你。」
「姐夫放心,他並非莽撞之人……」
「他可有投順之意?」
賈厚低聲道:「他願與姐夫見一麵。」
雖這般說著,但他卻是譏笑了一下。
劉黑馬見了他了這表情,臉色一冷,不再著急,緩緩道:「進帳再談吧。」
他們進了帳篷,驅退侍從,僅留下劉黑馬的長子劉元振、五子劉元禮,商談起來。
「我與李瑕說了當前蜀中的局勢,大汗離破重慶府僅有一步之遙。他便答應與姐夫相見。」
「隻怕有詐?」劉黑馬問道。
賈厚點點頭,道:「想必是如此了。」
劉元振疑惑道:「二舅何以確定?李瑕露了破綻?」
「並無破綻。」賈厚道,「但我看他那人,言談舉止雖彬彬有禮,骨子裡實有股傲氣。我多次提到大汗, 觀他眼神,他不以為然。這是演不出的。」
劉元振道:「放幾句狂言, 稱自己不畏懼大汗, 誰都能。但,從骨子裡就不將大汗放在眼裡的, 真有這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