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怎不敲門就就進來……這可是……公房重地。」
嚴雲雲平日多戴著半張黑漆惡鬼麵具,今日難得戴的是那張彩羽麵具,蓋住了受傷的左臉,顯得頗為明艷。
她一年來掌著鹽業,氣質比以前有了大變化,少了俗媚,多了幾分清冷。
薑飯一看她,臉更紅。
「是,是,我錯了,打攪薑班頭與兄長好事……聽說知縣回來了?」
「知縣才回來,沒那麼快見我們,有事?」
「送帳冊過來,再給父親帶些年貨。」嚴雲雲說著,又掃了薑飯一眼,笑道:「大小也是縣中一霸,還能臊成這樣?老娘什麼沒見過?」
「沒有好事,我我……我……」
薑飯還待再言,嚴雲雲已徑直轉身走了出去。
「韓先生,她……」
韓祈安搖了搖頭,道:「無妨,她不會誤會的。但你往後為阿郎辦隱秘之事,萬不可再這般咋咋呼呼。」
「是。」
「北麵之事也不必再與我說,直接與阿郎稟報。」
「我不是不知縣令何時回來嗎……」
韓祈安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作為北人,李瑕在開封安插細作之事他當然非常感興趣。
但他知道越是感興趣,越不該過多地插手……
~~
後衙,李瑕已去沐浴。
高明月與韓巧兒蹲在那看著那懶洋洋趴著的小竹熊。
屋中點了爐子,不像外麵那般寒冷。鋪在地上的被子已被滾得臟臟的,那小竹熊終於找到舒服的姿勢,不再費力翻滾,閉上眼呼呼大睡。
「高姐姐,它好可愛啊,腿怎麼能這麼短,也太短了吧?能不能爬得動哦?」
高明月點點頭,想到幾個月前與李瑕閒聊曾經說起過竹熊,沒想到他還記得……嗯,當然也可能是路上正好看到它陷在戰亂裡才撿回來。
但李瑕一路緊趕慢趕回來的樣子她卻也是見到了,心底顯然是在意她的。
他那人平時總是什麼也不說,但每一件對高明月好的事,她全都能發現且記得……
好一會,李瑕洗過澡出來,笑道:「你們不必在這裡傻看了,它也累了。」
「好,你還去軍營嗎?」
「不急,明日再去吧,年前該不會再有戰事。」李瑕自然而然拉過高明月的手,道:「也是難得喘口氣。」
「嗯,我給你把頭發擦乾,一會吃些吃食早些歇吧?」
「看看這些東西,都是從當朝副相那要來的。」李瑕明顯在高明月麵前話多了些,拾起帶回來的小包裹,「這是剪指甲的小鉗子,我看你與巧兒平時修指甲都能修一天……」
「因為我們要修得漂亮呀,別人都是用咬的呢……」
「這塊玉石紫晶鏡是用來看東西的,韓老眼睛不好,可以用這看字……」
「哇,這個好厲害?高姐姐你看……」
「真的?字都變大了。」
「這玉石紫晶太貴了,否則倒可用來做望遠鏡,明日我到工坊看看再說吧……」
這些小小的物件對李瑕而言都是常見,或者說是落後之物,但對於兩個女孩子而言都有些新奇,每一樣都能討論很久。
李瑕也不覺得無聊,一件一件的給他們擺出來,似也在其中找到許多樂趣。
他這人性格疏離,因此其實是不太容易融入這個時代的。
今日卻發現,歸屬感並不是一樁樁功業帶來的,而是這樣一句句無聊的家常閒話。
……
「這包是什麼?」
「沙窩豆絲……你嘗嘗。」
李瑕拿了一根餵給高明月嘗了一口。
「嗯?」
「味道有些怪。」
「因為要炒過才好吃吧。」李瑕拿起剩下的半根吃了。
高明月有些羞,低下頭,故作平靜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回家了,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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