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弘道喝令著,丟掉手中的刀,麵冷如鐵。
他重重踹了一腳地上的屍體,嫌惡地罵了一句。
「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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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不慌不忙地脫掉外套,露出裡麵的另一件錦袍。
他並不揭掉臉上的長須,隻多戴了一個帽子, 緩緩走過長街,踱上了一間茶樓。
「訂了雅間,鎮守府呂通譯。」
「官人請,方才那邊似乎出了亂子, 小人還擔心官人不來了。」
李瑕隨手摸了一吊錢遞過去,漫不經心道:「一點小亂子還能不讓我喝茶?」
「謝官人賞。就是說啊,誰敢耽誤官人的雅興。」
「歌姬呢?」
「已在雅間候著。」
「嗯,誰都不許來打攪。」
「小人明白。」
幾句話的工夫,李瑕已步入雅間,看也不看那抱著琵琶端坐的歌姬,徑直在窗邊坐下。
「過來,坐我左邊。」
那歌姬抬頭偷瞄了他一眼,含羞低頭,順從地坐了過來。
「官人是想先聽曲兒,還是……」
「聽曲,隨便彈。」李瑕捧著茶杯,目光已落向遠處的長街。
這是他早便尋好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香陽樓的亂象。
……
劉忠直身邊的「白樸」確實便是李瑕假冒的。
李瑕之前杜撰過太多身份,這次唯有冒充成當世名人,才能不容易讓人起疑些。
之所以選擇白樸這個身份,因李瑕最了解的北地文人就是他。
白樸與韓家有點親戚關係,成名之後,韓承緒曾收集過其人消息、詞曲。
李瑕自然扮不成白樸的相貌,不敢見旁人。但推測劉忠直多年在漠北,沒見過白樸。
當時,引著劉忠直去酒館的便是薑飯手下的探子,名叫「穀七」,便是混入青樓的那個。
穀七生得有些矮胖,麵容卻是秀氣,能扮成書生。
他先是故意結識了名儒宋道的子弟,說見到了白樸、且在劉忠直麵前談論此事,讓其以為坐在酒館中的李瑕真是白樸。
劉忠直果然上鉤了,被唆使著到了亳州,且漸漸信任了李瑕。
有了智囊,其人慢慢也就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
但李瑕沒想到事情竟這般巧,真正的白樸早不來晚不來,竟是在這個時候到了亳州。
有些本來安排好的計劃不得不做修改調整,今口便顯得有些倉促。
此時他目光在城中的大街小巷移動,計算著張家的兵力布置,準備接下來的去向。
「官人不看看奴家嗎?」身旁的歌姬一曲彈罷,柔聲問道。
「嗯,繼續彈。」
李瑕已推斷出張弘道會第一時間封鎖城門,且撲殺劉忠直的人,把風聲彈壓下去。
這需要太多人手,張弘道暫時抽不出人來搜捕他。
燒一把火很容易,滅火的人卻要跑斷腿。
長街那頭隻有一隊士兵匆匆跑過,並沒有挨家挨戶查,隻奔向北城。
李瑕親眼看著他們消失在街尾,稍鬆了一口氣……接著發現身旁的歌姬整個人已貼了上來。
「奴家還是頭一次見到官人這等人物呢。」那歌姬感受到李瑕的目光,低聲念叨道。
李瑕也不推拒,隨手攬住她的肩,入手柔膩,漫不經心道:「我也是頭一次聽你這般美妙的琴音。」
「人家彈的是琵琶呢,『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琵琶。」
「你還懂詩?」
若從街上抬頭看來,隻看到臨窗而坐的兩人相擁在一起……
突然,有敲門聲響起。
「官人,有位小郎君一定要見官人,小人攔不住……」
李瑕皺了皺眉,轉頭向窗口看了眼,又摸了摸腰間的繩索,觀察好了若有變故的逃生路線。
接著他傾耳聽著門外的動靜,道:「讓他進來吧。」
他方才一直看著長街,確定沒有兵士進到茶樓。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李瑕一直盯著屋門,見到來人,難得地愣了愣。
然後,他無意識地鬆開了攬著那歌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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