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要殺了孔仙、蕭世顯。城中宋兵必亂。再接應蒙軍入城,哪怕隻有五百蒙軍,足矣。」
張威說著,又問道:「末將隻不明白,為何放姓李的小子帶武信軍入城?萬一再生枝節……」
姚世安道:「當時再爭執下去,萬一引孔、蕭二人起疑,反而誤了大事。」
「是。」張威道:「這顧忌也有道理,且容他一兩日,反正進了城都是死。」
姚世安點點頭,安排起來。
「這樣,我明夜設宴伏殺孔、蕭二人。張威,你獨守北城門,替蒙軍開城門;逸明,你安排刀斧手。」
姚逸明不由問道:「叔父何不把那姓李的也請來,一併殺了?」
姚世安沉吟片刻,道:「李瑕……那麼咄咄逼人……為何呢?隻怕是故意要與我起衝突……試探於我?」
張威與姚逸明對視一眼,不明白姚世安在想什麼。
「叔父?」
「派三百人看住武信軍,別讓他們離開小東門。」姚世安道:「明夜,不必請李瑕來。」
「為何?」
姚世安道:「蒙軍入了城,自能殲滅武信軍,沒必要多此一舉。」
話雖這般說,他其實還有一層顧忌。
姚世安多年為將,又深陷黨爭之中,最是嗅覺敏銳。他隱隱從李瑕身上感受到一種危險的氣味,因此不願這人靠近自己。
說來可笑,他甚至覺得李瑕是故意想激怒他,趁衝突一起,拔劍相向。
這很荒唐,姚世安明明知道李瑕不可能發現他暗通蒙古之事。
「不可能的。」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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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雲頂城小東門。
東麵城牆沿懸崖而建,城牆下山勢陡峭,石岩四絕,天然險固。
此處正對著金堂峽,可看到峽穀中奔流不息的沱江。
李瑕已將武信軍安置妥當,正看著遠處沱江,也能遠遠看到江邊鋪天蓋地的蒙軍營帳。
聶仲由走到他身旁,嘆息道:「如此地勢,難怪旭烈兀四萬大軍也攻不下。」
「我聽說過一句話。」李瑕道,「最堅固的堡壘往往先從內部被攻破。」
「從內部被攻破?何意?」
「沒什麼,隻是恰好想到了。」
聶仲由臉色鄭重了些,問道:「看出來了嗎?孔仙對你有所不滿。」
「嗯。」李瑕道:「他怪我不該與姚世安針鋒相對。朝廷有朝廷的規矩,我官小且是客軍,才到雲頂城便與守將起衝突。他怕亂了大局,不高興再所難免。」
「姚世安本就倨傲,我們進城後卻還惹得孔仙不喜。」聶仲由轉頭望向駐立在小東門城門處的士卒,道:「隻怕要一直被閒擺在此處了。」
「無妨。」李瑕道:「我是故意激姚世安,他沒真動怒才是奇怪。」
「激他?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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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姚世安有條不紊地布置起來。
他安排人手看著武信軍,不讓其誤事;布置由張威今夜守衛城北,準備為蒙軍開城;埋伏好刀斧手,宴請孔仙、蕭世顯。
終於,入了夜。
孔仙、蕭世顯分別隻帶了四名親衛,到了姚世安的住處。
「姚城守,戰事在即,酒宴就不必了。」孔仙一進堂便道,「若是有破敵之策,隨時召我們吩咐便是。」
姚世安道:「商議如何破敵是其一。另外,昨日我與李瑕有些小衝突,擔心你們誤會。」
蕭世顯徑直落座,道:「我隻管守城,不必對我解釋。」
孔仙忙道:「姚城守莫怪。」
「哈哈,無妨,蕭將軍這性子我知道。」姚世安道:「並非是我為難李瑕,而是他年輕氣盛,不知好歹……孔將軍,你也聽到他說的那些話,何等狂妄?」
「是,是。」孔仙道:「但這些爭紛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外虜當前,該是合力破敵為重。」
「你總是這般說。」姚世安搖著頭,苦笑道:「但你從不管我委不委屈。」
孔仙微訝,道:「不過是個年輕人些許氣話,何必再放在心上。」
「我說的,可不止是個李瑕。餘玠派你二人到雲頂,豈非是故意針對我?」
「姚城守何出此言?」孔仙道:「這些年來,我與蕭將軍幾番拂逆過姚城守?」
姚世安道:「是嗎?當年擊退旭烈兀,戰報上你二人緣何排在我前麵?」
蕭世顯終於不耐,「啪」地一聲把手中筷子拍在桌子。
「川中戰火連綿,百姓水生火熱,你食君之?,卻還儘日叫屈,有完沒完?!」
「蕭世顯!」姚世安倏然起身。
蕭世顯淡淡道:「我忍得夠久了,休再聒噪,有正事就說,若又是隻些長舌閒話,不如放我去守城,你們自喝酒吃菜。」
「好啊,好啊。」姚世安指了指蕭世顯,向後退了兩步。
蕭世顯轉向孔仙,道:「你又要說合力抗敵,自與他說,不必理我……」
「噗!」
話音未落,一柄匕首刺入蕭世顯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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