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一看,身後的士卒也因他速度而慢下來。
「李縣尉,我背你。」熊山突然喊了一聲,蹲下身,「信我。」
李瑕沒有猶豫,任由熊山背起來。
熊山一起身,「咚」的一聲,李瑕頭撞在上方的岩石上,劇痛。
李瑕幾乎暈過去,恍過神來,前麵又是較矮的鑿道,連忙低下頭。
熊山速度極快,一手扶拖著李瑕,一手牽著馬,箭步如飛。
「前麵的再快!再快!」
一雙破布鞋踏在窄窄的懸崖鑿道,不時將碎石踢下去。
李瑕搖搖晃晃,感到隨時要掉下去。
他知道熊山手一鬆他就要萬劫不復,但在戰場上,有時隻能信任身邊的人吧……
鑿道彎彎繞繞,跑著跑著,半日之後,終於在前方看到了蔥鬱的山林。
一片青山在眼前鋪開。
懸崖鑿道越來越矮,漸漸匯入了前方的山道。
「呼……呼……」
熊山大口喘著粗氣,踏上山道,將李瑕放下來。
「謝了。若沒你,我這條腿今天要廢在這裡。」
「李縣尉客氣了……不算……不算甚大事……」
馬蹄聲遠遠傳來。
李瑕抬頭看去,遠遠的,隻見一名蒙卒趴在馬背上,身子伏得很低,竟真是在鑿道上策馬。
這蒙卒速度雖不快,騎術卻也駭人。
他遠遠望到了李瑕等人已進了山,停下馬,隔著懸崖向這邊望了過來……
~~
「縣尉!」
鮑三跑到山道,一跤摔在地上,滿頭都是大汗。
其後,摟虎也是跑了過來,支著膝蓋不停喘息。
「呼……呼……」
「摟虎,你射得到他嗎?」李瑕問道。
摟虎轉過頭,望到了那鑿道上的人影。
「不……不行……太遠了……縣尉快走!」
遠處,那名蒙卒已在張弓搭箭。
「他射不到。」李瑕道。
熊山亦道:「他絕對射不到。」
「噗。」
一支利箭釘在李瑕身前三十餘步遠的土地裡,箭羽微微顫抖。
摟虎舉起手中的弓,想了想,卻還是放了下去,搖了搖頭。
「娘的。」
鮑三盯著地上的箭,莫名地勃然大怒。
這是蒙卒的叫囂,也是威懾。
再轉頭看去,隻見鑿道上的蒙卒站在那,解開腰帶,對著懸崖尿了起來……
「你娘!老子剁碎你鳥!」鮑三大吼。
吼聲在崖穀間回蕩開來。
「你……娘……娘……」
熊三遠遠盯著那蒙卒,冷笑一聲,道:「尿真小。」
然而,地上的那支箭,無聲無息地插在那,已將他們的氣勢壓下去。
那蒙卒要傳達的意思很明顯,似在告訴李瑕他們要報復,也在問李瑕還敢不敢在前麵設伏。
摟虎漢話說的本就不利索,跟著熊山罵了一句「尿真小」猶不過癮,道:「縣尉,你也說句話唄?」
李瑕道:「他們也就拉遠了囂張。近戰肉搏……也就那樣吧。」
摟虎撓了撓頭,覺得李縣尉這話也不算很凶。
但他還是雙手捧在嘴邊,大喊道:「你們近戰肉搏也就那樣!」
「走吧。」李瑕道。
他顯得很平靜。
這是回程路上的一件小事,也是蒙軍的一場挑釁。
但李瑕從這場挑釁裡明白了許多道理。
比如,不能放蒙軍走出五尺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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