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三微譏,其意不言自明。
李瑕又看向薑飯,問道:「你呢?手怎麼傷的?」
「哥哥傷在眼睛,小人是臂上中了一箭,劃槳時被水泡爛了。」
「你們受了傷,沒補恤?」
「有。我們自己搞丟了。」
李瑕又問道:「具體如何?」
「朝廷說餘帥貪贓,抄家還不算,逼著餘家拿出錢賑軍,餘小郎君到處求借,好不容易湊了三千貫,他們又說小郎君的名字『餘如孫』是『生子當如孫仲謀』的意思,說他有反意,要拿下他。我帶人去鬨,被流放了。」
鮑三說完,看著李瑕,又道:「此事我不瞞李縣尉,瞞也瞞不住。你要麼就免了我的衙役,我不吃這份錢就是。」
李瑕沉吟道:「那兩個弓手班頭,伍昂、摟虎,都服你?」
「不敢說服,他們有兄弟義氣。」
「你們還能上陣殺敵嗎?」
鮑三道:「都是些殘廢,還談甚殺敵。」
話到這裡,門外響起叩門聲。
堂中幾人轉頭看去,見有個跛腳漢子上前,道:「哥哥,是馬丁癸來了,說是……給我們換個地方住。」
鮑三仿佛意外之中,道:「你應他,知道了。」
李瑕卻道:「劉金鎖,去把馬丁癸帶過來說。」
「是。」
不一會兒,馬丁癸到了堂中,行禮道:「小人見過李縣尉,原來縣尉在此,小人還到處找呢。」
「你給他們換到哪去住?」
「這,弓手房還有幾間號舍。江縣令是想將這宅子空出來給縣尉。」
李瑕問道:「江縣令這是不歡迎我住在後衙了?」
「當然不是,江縣令是怕縣尉嫌擠,不方便。」
「那你回去告訴縣令,我不嫌擠,而且夥食錢也交了,願意與他長住。」
「這……是。」馬丁癸道:「另外,縣令晚間在迎祥樓置了酒宴,為縣尉接風。」
「嗯,去吧。」
揮退了馬丁癸,李瑕重新看向鮑三,道:「昨日鬥劍,你劈了我十八下,木劍也劈斷了。」
「這……」鮑三起身,抱拳道:「請縣尉治罪。」
「你說你瞎了眼,不能殺敵,卻能打我?」
「不敢。」
「我要在慶符縣籌建一支水師,需有老卒幫襯。你可願調過去?對了,此事,房主簿也是答應我了。」
鮑三抱拳未應,低著頭,似乎有些猶豫。
倒是方才過來的跛腳漢子本已轉身掃地,聞言轉過頭,道:「縣尉,若是水師,別看小人是個殘廢,操舟劃槳一個頂倆。」
韓巧兒踮起腳,俯到李瑕耳邊,輕聲道:「李哥哥,這個名叫『孔木溪』,昨日也在戲台邊,我聽到別人叫他了。」
李瑕點點頭,道:「木溪願意來當然好,但我卻是要選拔的,須你真的擅長操舟才行。」
孔木溪未想到這縣尉竟知自己名字,受寵若驚,連忙應下,又轉頭看向鮑三。
鮑三卻還在偷偷打量李瑕,緩緩道:「聽說,縣尉是丁黨出身?」
劉金鎖不耐,罵咧咧道:「嘿,是縣尉要用你,不是你用縣尉,問七問八,一點規矩都不懂,上麵的事是能你瞎打聽的嗎?!難怪你個獨眼混成這樣!」
李瑕也不喝止。
事實上,他認為劉金鎖說得頗有道理。
總不能因用了這些人,往後見丁大全、賈似道還要避著手下。
劉金鎖眼見李瑕默許,大步上前,又道:「偌大一條漢子,婆婆媽媽!要不老子再跟你乾上一架,你若輸了,這條命賣給我家縣尉,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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