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左相……何至於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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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德殿,燭火被點上。
隻剩下軍國大臣還在準備新一輪的議事。
賈似道背對著諸臣,把一個小小的蛐蛐籠遞給趙昀,君臣二人趁機說了幾句體己話。
「今日不得空。」趙昀道,「先定蜀帥要緊。」
他有些後悔,白日議事還覺有趣,卻耽誤了許多工夫。
「是。」賈似道低聲道:「方叔既去相,餘晦絕不可再任蜀帥。」
臨陣換帥,牽一發而動全身,自是極麻煩,今晚議不出來,五更天又要開大朝會,愈發讓人煩躁。
自南渡以來,罵主和派的聲音總是有,趙昀繼位之初亦有收復河山之誌,但天大的擔子壓下來,又能如何?不得已,舍了主戰的趙葵而用了主和的謝方叔。
今日謝方叔去相不到一個時辰,卻留下一堆亂攤子,趙昀已稍稍懷念起其人的好處來。
謝方叔清廉正直,是賢相,可惜不知兵事,與趙葵、餘玠衝突不斷。這些,趙昀當然知道,但若其真知兵事,隻怕又要成為權相。
可恨者,既不知兵事,卻要當權相。欲當秦檜,卻無本事。換作秦檜,西南戰事還不至如此……這等賢相,滾就滾吧。
想到這裡,腦中惦記的謝方叔那一點好處也被揮散。
趙昀隻感到天子難做。
沒辦法了,先欽定一個蜀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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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潮別院,韓承緒在堂中點了燭火,走到院子翹首等著。
好一會兒,才見李瑕帶著眾人回來。
「小郎君回來了。」
「先扶他們進去吧。」
李瑕進了堂,便見到高長壽、高明月、韓巧兒期待的眼神,他道:「我們已洗清冤屈了,放心。且過些日子封賞就會下來。」
「我知道你做事能成。」高長壽笑道。
「勞你們擔心了,回來的路上堵了一段,晚了點。」
劉金鎖道:「是,太堵了,哥哥又受了傷,隻能坐車。」
「晚高峰嘛。」李瑕輕聲自語了一句。
他微有些恍惚,回到七百多年以前,杭城大街堵車嚴重,反而讓他找到了一些熟悉的生活氣息。
「先吃飯吧。」
「我沒有做飯。」韓承緒搓了搓衣襟,顯得有些為難,「這裡畢竟是……」
「無妨,我吩咐丁大勾送飯菜來。」
「李哥哥,我們不回去嗎?」
「吃過飯再……」李瑕話到一半,低頭看韓巧兒期待的眼神,又瞥了眾人一眼,忽道:「那就回去吧,我們也到豐樂樓叫些外食。」
「好啊!要我說,住在這太不自在,擱在外麵我啃饃也樂意!」劉金鎖大聲道。
「閉嘴。」林子道:「小郎君都說了吃豐樂樓。」
「哈哈哈,林子你終於能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啞了。」
「我啞什麼了?」
「哎喲,也不知是誰說的『不就是麵聖嗎』,從頭到尾屁都不敢嗝一聲。」
「你閉嘴!」
劉金鎖道:「閉嘴就閉嘴,像你在宮裡一樣……」
這兩人一說話,氣氛登時熱烈起來。
連聶仲由臉上都帶了笑意。
眾人顯然都不願意住在丁家的別院,立刻收拾了東西要搬走……
李瑕個人而言其實是更喜歡這裡,豪宅住得肯定比小破宅子舒服,又有許多下人服伺。
丁大勾的說法是「這位李郎君喜好奢華,天生的貴人命」。
喜好奢華不至於,在李瑕眼裡這些還真不算「奢華」,方便而已。
但同伴們受不了被那些人盯著,李瑕也願意在這種事上遷就他們。
丁大勾看著這搬家的一幕,不知所措。
「這這這……李小郎君,阿郎沒……沒吩咐過你們可以走了。」
李瑕瞥了他一眼,道:「支兩百貫錢給我,再去多備一輛馬車。」
「可這……」
「丁相知道我住在何處,你辦便是。」
丁大勾被其氣勢所懾,也隻好依言辦了。
幸而李瑕還帶了幾個丁家的護衛與小廝在身邊隨行,不至於把人弄丟了。
丁大勾眼看著馬車離開觀潮別院,不禁深為感慨。
「什麼人啊這是!沒住兩天,都支走五百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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