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親隨跑到門邊,喚道:「阿郎,上朝要遲了。」
這是李瑕算好的時間,他故意在上朝前這個時間來,以避免完全交底、留出時間觀察程元鳳的反應。
但,程元鳳掃了李瑕一眼,似乎已將他這點心思看透了。
初次見麵的一老一少對視了一眼,很快就相互了解了許多。
程元鳳不急不躁地飲了口茶,向李瑕問道:「那份情報,你可確認過?」
李瑕聽得懂他是何意。
若是換個人問,也許就是「你們真的去了開封?莫不是直接逃回來騙我?」
李瑕要了紙筆,寫下一些他記得的內容,比如北麵幾個州府的賦稅、蒙軍伐蜀的兵力等等。
「右相請看,我隻記得這些了。」
程元鳳看完,點了點頭。
「此事,老夫來查。」
「是。」
程元鳳這才扶著椅子站起身,又道:「可嘆你等為社稷立功歸來,卻遭奸臣迫害。等救了人、找回情報,老夫親自為你等奏功。」
李瑕不卑不亢,道:「謝右相。」
程元鳳撫須笑了笑,神情雖然平和,眼神中卻有些欣賞之意,指著李瑕莞爾道:「雖不如劉武仲『十二驍勇取信陽』之功,卻也是少年英才,我大宋人才輩出啊。」
「不敢擔。」
「聽說你以往在家中讀書,閉門造車讀不出名堂,老夫舉薦你去太學吧。」
李瑕拱手道:「晚輩想入蜀從軍。」
程元鳳本已向堂外走去,聞言停下腳步,又掃了李瑕一眼,道:「你還太年輕,此事依老夫,這是為你好。」
「晚輩不是讀書的材料,隻願從軍報國。」
程元鳳臉上神色不變,隻是眼中露出些考量之色。
偏堂外,那親隨有些焦急,跺了跺腳,小聲道:「阿郎,真遲了。」
程元鳳還是很平穩深沉,向李瑕道:「放心,老夫絕不會虧待你。」
李瑕拱了拱手,沒有回答。
程元程又安排道:「你且在府中歇下,但有需求,隻管提。」
「是,現在就有。」李瑕問道:「敢問,有錢嗎?」
有那麼一瞬間,程元風似乎愣住了。
他堂堂宰執,趕在朝會前與這少年相談,對方竟是開口……要錢?
虧得他涵養極深,臉色不變,向下人吩咐道:「程漁,給他們準備兩間客房,再拿錢給李瑕應急。」
「是……」
程元風這才向外走去,腳步依然四平八穩,雖然上朝已經遲了。
不多時,前院管家程漁走進偏堂,外麵還有幾個護衛探頭探腦地向聶仲由招手,想與他敘舊,被聶仲由笑著揮手驅走。
程漁到了李瑕麵前,雙手遞了一疊稱作「便錢會子」的紙紗過來,道:「請李小郎君笑納。」
「多謝。」
李瑕接過一看,總共隻有兩百貫,恐怕還兌不到兩百貫。
他很有禮貌地收了。
程漁見李瑕雖禮貌,卻沒有惶恐,隻好帶著矜持的笑容,又提醒了一句。
「右相雖未明言,但對李小郎君真是極賞識,要知宰執之月俸雖有三百貫,開銷卻極大,入朝這些年也未有積蓄。」
李瑕道:「謝右相厚愛。」
程漁這才點點頭,又笑了笑,手一抬,道:「請李小郎君隨我去客房歇息,等阿郎下朝。」
李瑕看向聶仲由。
聶仲由遂道:「我再與李瑕聊聊,一會我帶他過去。」
「也好。」程漁應了,把周圍人也都撤下去,任他們單獨聊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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