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柔又轉回大堂,隻見靖節正在來回踱步,一見他就迅速迎了上來。
「姑父,李瑕逃脫包圍了!」
「怎麼回事?」
「張將軍一看到情報就亂了分寸,太急了!」
靖節這般說了一句,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深吸了幾口氣,冷靜下來,方才從頭開始說。
「我讓人仔細辨認了屍體,死的不是李瑕,很可能是張將軍身邊一個親衛張留兒,死於弩箭,傷在後脖頸。可以推斷出,李瑕當時埋伏在微山西麵,趁著張留兒去替張將軍傳令時殺了他,調換了衣服,將他的臉砸爛,丟在山澗中,拋下了包袱和劍。
之後,李瑕扮作張將軍的親兵,招呼其餘人追上去,引他們發現屍體。張將軍打開了包袱,見裡麵真是我們要找的情報,便奔回來報與大帥。我得到消息後,也試想過李瑕會魚目混珠,便留下來繼續排查,並且繼續封鎖了微山。」
張柔不悅,道:「李瑕人呢?」
靖節道:「我已排查過,還沒找到。但……」
「說。」
「但我發現,張留兒的馬被人騎走了。」靖節道:「張留兒作為張將軍的親衛,有一匹黃馬,不見了。」
張柔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是說,李瑕是跟著張延雄,逃出了微山的包圍圈?」
「我推測該是如此。」
「可能嗎?」
靖節道:「張將軍一拿到情報,大喜過望,未曾與我說過,徑直就回奔來報大帥,帶了十餘名親衛在身邊,未留意身邊人也有可能。」
「怎會全沒留意到?!」
靖節慌忙拱手,道:「當時他們以為李瑕已死,又急著把情報送回來,跑得太匆忙了。」
張柔道:「若是如此,張延雄也太蠢了。」
「此事不怪張將軍,誰也沒想李瑕丟掉情報,皆以為他已死,更未曾想到他竟然敢跟在張將軍身後。」
「荒唐。」
「就是荒唐,我才沒想到。」靖節道:「我做出推測時,也不敢相信。但五郎說過,李瑕強的不是謀略,而是傲視天下的態度,他敢做常人不敢做之事,原來是這般……」
靖節雖懊惱,語氣中卻有些激賞之意,喃喃道:「魚目混珠這招不算什麼,輕易能猜到。但最後跟著張將軍離開包圍,謀略一般,可膽魄……這份膽魄,我今日是見識了。」
張柔冷哼一聲,也不知在想什麼。
靖節又道:「不過,這隻是我的推測,是否屬實,我已讓張將軍去排查親衛……」
「確定了再談。」
「是……」
過了一會,張延雄快步趕上堂來,臉色漲得通紅,如同豬肝一般。
他二語不說在張柔麵前跪下,抱拳,大聲道:「大帥,是我太蠢了!我就是頭豬!」
「起來。」張柔喝道,「李瑕人呢?」
「不……不知道。」張延雄道:「我一拿到包袱就趕回來,渾沒注意到身後跟了幾個人,剛才排查了親衛,好像……好像是少了一個……」
張柔大怒,喝道:「我調了那許多兵力讓你包圍微山,皆成了擺設?!」
「請大帥治罪。」
靖節道:「姑父,張將軍是戰場殺敵之將而非巡捕,兵力布置並無問題,此事怪我未及時想到。問題是……李瑕跟著張延雄到了棗園之後又去了哪?」
後院。
「大姐兒,大姐兒,你看這個……快看這個!」
鳳兒急匆匆跑進張文靜的屋裡,將手裡的彩箋與眉筆遞了過去。
「大姐兒你快看,你剛才落在鞦韆上的……你快看上麵。」
張文靜伸手接過彩箋,打開來一看。
一瞬間,她竟如被定住一般,眼神一凝,人已然癡了……
大堂裡,靖節詢問了張延雄各種細節,最後皺起眉頭,分析著。
「殺張留兒……丟掉情報……扮成親衛隨張將軍到棗園……不見了?」
忽然,靖節一個激靈,臉色剎那間變得煞白。
「李瑕就在棗園!」
張柔迅速站起身。
張延雄依舊跪在那,轉過頭,隻見一個仆役跑了上來。
「阿郎,阿郎,報……有……有兩個小廝被人捆了,剝了衣服,丟在柴房……廚房裡丟了許多東西……」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