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時,正好看見葉歡和施棋一起走了過來,我伸手對葉歡說道:“給我一截白蠟,一張白紙。”
我身上帶著的東西不多,葉歡和施棋的身上都背著背包,裏麵工具一應俱全。
我用葉歡遞過來的白紙折了一艘紙船,削斷了白蠟,把一截蠟燭頭點著,放在了船上,才把紙船給放進了水池。
紙船無風自動的帶著蠟燭,向水池中心飄蕩而去,燭頭上的火光忽閃忽暗。雖然,看上去像是隨時都可能熄滅,卻又一次次地隨風彈起,最後紙船帶著蠟燭在水池中心打起了盤旋。
術士用紙船放燈,要麽是送魂渡河,要麽就是在引水鬼。
紙船盤旋就代表著水中有鬼!
我掐動法訣高聲:“紙船送魂,燭光為引……”
我用的是送魂法訣,紙船也在我的引動下沉入水中一半,一圈圈漣漪以紙船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而去。
與此同時,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意也在我背後悄然升起,我從水中的倒影裏,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葉歡在我背後舉起木刀,以斬首的姿勢將刀刃斜向對準了我的脖子。如果,葉歡這一刀劈落,我的腦袋就會被他砍進水裏。
葉歡的長刀緩緩上揚,我的雙手卻在向下壓落,水中的紙船也隨著我的手勢一點點沉入水中,很快船幫就達到了跟水麵一齊的程度,再往下去,就得是水漫船艙。
葉歡的雙臂也在這時開始蓄力。
我猛然一聲怒吼:“冥河無岸,船毀魂滅。”
紙船四周水波成旋,以順時針的方向瘋狂轉動,紙船連帶著燭火驟然沉向水中,燭頭上的火苗卻在旋渦中心急竄起了三尺。
猛烈的火焰在水中擴散開來,刺眼的火光在水麵之下熊熊燃動,整座水池除了紙船沉落之處的旋渦,就像是一層扣在火光上的玻璃,火光在水下翻滾,水麵卻平靜無波。
我身後風聲乍起之間,葉歡的木刀簌然臨近,我仍舊挺立不動。
刀鋒臨近我後頸的刹那之間,葉歡的身形就像是被風抽走的紙片,忽地一下越過了我的頭頂,往水池旋渦中飛去。
葉歡落向旋渦的當口,我腳下忽然發力,人在瞬間滑出三尺,手中飄雪也抹向了施棋的脖子。
鋒利的刀刃瞬間撕開了施棋的脖子,我也隨之跟她交換了一個方位。
等我身形站穩,一種驚悚的冷意卻從我背心上簌然而起。
施棋沒死!
我再想變招卻發現自己四周的空間,像是被禁錮了一樣,無論我怎麽掙紮也動彈不了,有人卻在這時緩步向我走來。
我拚命向後轉頭之間,眼角的餘光看見了一道腦袋垂在身側的人影,正距離我越來越近。
我剛才那一刀的力道,足能把人的脖子給劃開大半,那個歪著脖子的人不是施棋還能是誰?
施棋腳步聲顯得異常沉悶,像是故意在用腳墩地,對方每震一下,斷開的脖子就往起抬高一點,等到對方到了我身後,脖子上的創口已經完全合攏。
施棋用手按住了我的肩膀,聲音幽幽地說道:“跟我走!”
我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形,順著對方手臂傳來的力度,一步步往水池邊緣走了過去,對方並沒用力,從遠處看卻像是她在推著我走。
水池中的火光仍舊在熊熊燃燒,整座水池就像是烈火煉獄,除了浮動的火光看不見任何東西。
“走!”身後那人在我肩頭上推了一下,我往前一個踉蹌,腳尖也探出了水池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