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葉歡休息了一天,直到晚上才驅車趕往了白龍崖子。
我開車從主乾道上下去不久,就發現有人騎著自行車從後麵追了上來。
那人雖然騎的是一輛最老式的“二八大梁”速度卻快得驚人,對方騎著車還一個勁兒在我們後麵打鈴兒,像是想讓我們給他讓道。
常開夜車的司機都知道“路邊有人不能停,有人超車不能追”。
在荒山野嶺上,有人半夜招手讓你停車,八成就是那個鬼魂想要搭車。你把他給帶上了,如果隻是趕路的鬼魂倒還好說,要是遇上個抓替身的惡鬼,翻到山下的車裏就得有你一個。
還有,半夜有人超車,能不追千萬別追,如果對方一再出現在你的車前麵,那就更不要追。
等你追上去,說不定看見的就是一輛紙車。
我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那輛自行車便像是被風吹的一樣,忽地一下向前突進十多米,貼到了我的汽車邊上。
騎車那人猛然一回頭盯住了我的車窗之間,臉上皮膚變得異常慘白,唯獨兩腮露出了大紅的顏色。
紙人騎車!
我向葉歡傳音道:“現在開始,你裝死,不管發生什麽都裝成睡著了,什麽事兒都別管。”
葉歡趕緊閉上了眼睛。
我的眼角隻是往他身上一掃,一陣陰風便從路邊荒地上乍然而起,橫穿土道,被風卷起的黃土瞬時間蓋過了車身。
等到風勢稍停,那個紙人已經盤膝坐在了我汽車的機箱蓋上,半弓著腰,隔著玻璃向我看了過來:“盛天小三爺?”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沒出師門呢!你卻混出偌大的名頭了。”
紙人是在用宗正的聲音說話。
宗正看上去像是在誇我,語氣裏卻帶著幾分揶揄的意思,我一腳刹車踩了下去,紙人當場被我掀到了車下,我順勢一點油門,慢悠悠從紙人身上壓了過去。
紙人身上的秸稈被車軋斷的聲音,從車外傳來的當口,我也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要是來打招呼的就別說了,我辦事兒沒有寒暄的習慣。”
沒過一會兒,我從車內後視鏡裏看見一個壓扁的紙人,正扒著汽車後窗一點點往我那個車上爬。
我明知道紙人又上車了,卻沒有減速的意思,一直在土道上狂奔。
不久之後,那個紙人就倒掛著身子從汽車前窗上爬了下來,側躺在了車上,麵孔剛好擋住了我的視線。
這回紙人第一句話就是:“別刹車!”
我又是一腳刹車下去,再次壓過了那個紙人。
這一回,紙人沒能再爬起來,直接趴在路上喊道:“那個小豆芽的鬼魂,是你的人吧?你不想讓他死,就給我滾回來。”
我把小豆芽給忘了。
難怪,他一直沒回來找我,原來是被宗正給抓了。
我掛上倒擋直接退了回去,再次壓到了紙人身上,才踩下了刹車。
我從車上跳下來蹲在被車輪子壓住後腰的紙人麵前:“有話說,有屁放。”
那個紙人嘿嘿笑道:“小三爺,你好像是弄錯了我們之間的關係,現在你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你。”
“你可千萬別跟我撂狠話,小三爺可別因為一個孤魂野鬼,就壞了你在盛天的仁義之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