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涅斯微笑看著他。
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的時候,霍言隻能自己完成思考,他盯著對方,一口氣說完想要確認的東西:“上一次見麵,你也騙我說,你隻能隱約壓製我體內的異種,但實際上,你能夠使用別人的異種,對嗎?”
“那也是冒險的行動。”法涅斯輕輕搖頭,“我對於處在生物體內的異種,確實沒有那麽大的乾涉能力。我當時也曾試過,但很遺憾,我在那時候就已經發現,我很難殺死你。”
“但我認真覺得,如果你殺死我,讓我成為你的一部分,是為了族群的未來,這也不是個糟糕的選擇。”
“隻是很可惜……”
霍言眯起眼睛:“但你用了歸雲子的異種!”
法涅斯搖搖頭:“隻是碰巧那顆種子的主人毫無防備,又很弱小。”
“你胡說!”霍言下意識反駁,“雖然他打架派不上什麽用場腦子也沒有江策好使,但是……”
他努力想出一個但是,“但是他也很努力了!”
法涅斯困惑地眨了下眼,似乎不理解他到底是在誇讚對方,還是在貶損對方。
他微微搖頭:“一般來說,隻有剝落下來的異種,才能讓我更方便地使用。”
霍言目光閃了閃,使用異種……
法涅斯猜到了他在想什麽,體貼地解釋:“我來這裏之前,用一塊血肉,換來了一顆能夠製造幻境的異種。”
“你們應該也去過那裏,也正是從那裏,才得到了我的下落,對吧?”
霍言下意識握了握拳:“他們……”
“看樣子他們騙過了你。”法涅斯微微蹙起眉頭,有些無奈,“你有時候,把人類看得太過美好。”
“他們也是為了一點利益,能把同伴的肚子剖開的家夥。”
霍言回過神:“……我早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
“是嗎?”法涅斯遺憾地歎了口氣,“但在我眼裏,你給予他們的評價,遠超他們本應得的。”
他仰起頭看向永遠無法抵達的黑石信標,“而且,這份記憶的主人從來沒有見過最後的結局。”
“他們總以為,巨石落下後,所有人都會死。”
“但我們比人類更懂得如何持續。”法涅斯回過頭,“通過混亂瓦解他們自己的管理體係之後,我們會好好飼養他們,以希望讓他們活得更長久,為我們提供更多的能量。”
“未必所有人都會死,隻有反抗者才會。”
霍言張了張嘴:“……你不會覺得這條件很好吧?”
“當然。”法涅斯理所當然地說,“他們是適應性強大的種族,況且也早就習慣了在規則下生存,也許很快,他們會變成我們最合適的共存種族——我們漫遊宇宙,也一直在找一片永恒的農場。”
霍言:“……”
他認真的眼神會讓人覺得心裏毛毛的。
“你在害怕嗎?”法涅斯似乎有些驚訝,又有些遺憾,“看樣子你已經徹底把自己代入了人類一方。”
霍言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他下意識換了個話題:“你已經放棄了嗎?”
“但嚴亦誠……004還活著,說不定他還想努力一下呢?”
法涅斯笑了笑,轉過頭來看他:“你覺得他會贏嗎?”
“不會。”霍言回答得毫不猶豫,“但我覺得,我們哪怕得出同樣的答案,理由也不會一樣。”
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我總覺得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不止和人類不一樣,你和薇妮、嚴亦誠、辟穀也都不一樣。”
法涅斯沒有正麵回答他,他抬起手,指向煙塵彌漫的戰場:“你覺得,這一次如果往下發展,會是誰坐上王位,誰有資格前往上層?”
霍言摸了摸下巴:“表麵看會是薇妮。”
“但你這麽問……”
法涅斯笑了笑,側過臉看他:“是我。”
“每一次,都會是我。”
“因為我本來就是從上層來的。”
他慢慢轉過身,“你說得對,我們並不一樣。”
“我們是真正的獵手,而你們隻是……”
他略微歪了歪頭,似乎在想一個合適的比喻,“捕獵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