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撤退!”
臨時避難所守衛來得快去得也快,潮水一般湧上又退潮,頃刻間就撤的乾乾淨淨。
霍言朝他們伸出手,但沒來得及阻止,相反,他們以為他要發動攻擊,一個個撤得更快了。
霍言:“……”
有種不祥的預感。
趁著敵人還沒帶更多人過來,霍言趕緊溜出了門,打量了一眼牆邊——那個小女孩也已經不在了那裏,估計十分機靈地看時機溜走了。
霍言左右看了看,試圖找到哪條路能順利和江策匯合。
……
東區臨時避難所,一間普通民居內。
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用手指仔仔細細刮乾淨肉罐頭內壁上的碎屑送入嘴裏,邊含糊地用沒牙的嘴說:“別擔心,他們不會進來的。”
——他們剛剛用一個肉罐頭收買了這個老人,對方就讓他們進入了房屋,並且答應不告訴衛兵他們來過。
當然,江策沒指望她之後還信守承諾,隻要暫時讓他們能夠避開混亂的人潮就好。
他半靠在門邊,警惕地透過大門上的攝像頭觀察外部。
一開始數量眾多的外來者沒有造成他們預想中的巨大混亂,他們很快被控製住了——他看見棕綠藤蔓破土而出,把外來者一個個吊了起來。
能這麽快應對異變,這說明這個臨時避難所的管理者相當強大,這點小麻煩對他來說不足掛齒。
江策眯了眯眼,而且他沒下殺手,隻是讓衛隊把闖入者重新押送出去,倒是那些衛隊成員,對這些外來者顯得不夠友善。
“那些野蠻的鬃狗!”老太太仔細舔乾淨了罐頭,瞥見監視器中的影像,憤憤地罵了一句。
江策回過頭:“他們看起來不像是聯盟的士兵。”
“當然不是。”老太太疲憊地閉了閉眼,“到處都是混亂,到處都要建立避難所,哪裏能有那麽多聯盟的士兵派的上用場。”
“那些不過是本地的小混混,憑著野蠻和武力,充當自以為是的管理角色……”
她似乎頗有怨言,嘀嘀咕咕地絮叨著,“克扣食物份例是家常便飯,被指著鼻子辱罵該早點死也不是第一次經曆。”
“哼。”她有些得意地冷哼一聲,“但我可不會隨便去死,我會留在這裏,等著我的孩子回來。”
陶醫生打量著房屋四周,這間房間占地麵積不小,但裏麵的裝飾物卻沒有多少,顯得多少有些空曠,隻有一些看起來像是老太太製造的手工製品。
她或許原本生活狀況不錯,但災變突發之後,一切都變成了易碎的泡沫。
外麵的守衛優先抓捕著沒頭蒼蠅一樣在街道上亂跑的外來者,暫時還沒有搜索房間內部的意思,江策收回了目光,問她:“你的孩子?”
陶醫生意外看過去:“你在聽?我還以為你是對老人家沒什麽耐心的那種類型。”
江策:“……”
“是我的小波迪。”老太太微笑著點了點自己的光腦,她似乎相當習慣這個動作,恐怕做過不少次。
她熟練地點出那張照片,遞到江策眼前:“看,這就是我的小波迪。”
相片上,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長發青年就站在她的身邊,他穿著一身漆黑的複古朋克機車服,雙臂上有密密麻麻的刺青,神色張揚地比了個不太禮貌的手勢,老太太笑得前仰後合,也學著他的模樣比了相同的手勢。
“孫子?”
陶醫生好奇地問。
“是的。”老太太憐惜地摸了摸照片,“他是個好孩子,一個有些獨特的好孩子,喜歡音樂,很有愛心。”
“那天夜裏,街上到處都是火光,他拎著滅火器衝出去,讓我待在屋子裏不要出門……”
她嘴唇微微顫抖,“然後街道就破碎了,奇怪的風席卷小鎮,我的腦袋裏一片空白。”
她慢慢抱住頭,“就好像大腦的每一個褶皺都被莫名撫平,我昏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外麵就死了好多好多人。”
“我翻過每一個人的麵孔,沒有找到我的小波迪,他一定還活著……”
江策擰起眉頭,想要讓她停止回憶,先穩定情緒,但她搖了搖頭,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哦,抱歉,我稍微有些失態。”老太太深吸一口氣,“但我的醫生……我曾經有的家庭醫生,告訴過我,偶爾把情緒發泄出來,也有利於身心健康。”
“隻是掉了點眼淚,會更容易肚子餓。”
她眨了眨眼睛,暗示般看向江策,“聽故事的時候吃點心是常識,對吧?”
江策:“……”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攜帶的裝備,陶醫生提醒:“如果她長期處於營養不良的狀態,驟然吃太多也不好。”
“嗯。”江策應了一聲,摸了一個肉罐頭給她,交待,“今天不能再吃了。”
“當然。”老太太笑皺了臉,“放心吧。”
她珍惜地把肉罐頭藏進自己的外套裏麵,笑起來,“這樣的好東西,我得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