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麽要教他?”如果不是現在借用了機械狗的外殼,嚴亦誠現在的表情一定會顯得相當古怪。
“我又不打算當他的父母……你該不會忘了我們的立場?以為我們是什麽相親相愛的好兄弟吧?”
他嗤笑一聲,“麵對人類我們是同胞,但麵對彼此的時候我們可是競爭者。”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就像現在,哪怕我把他的性命送到你的手裏,你也不會覺得我是想跟你好好相處。”
“這是提前預支的禮物,而總有一天,我會拿走報酬。”
霍言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心驚膽戰地按好了法涅斯的袍子,這才抬起頭看向嚴亦誠,一臉理直氣壯:“當然了,我又不傻。”
嚴亦誠:“……”
他對此深表懷疑。
但他估計沒法在這個問題上和他達成共識,索性忍住了和他爭論的衝動。
他哼笑一聲,機械狗邁動腳步踏上神壇:“切好的蛋糕就在眼前,你打算放過他嗎?”
“你已經吸收了薇妮的力量,應該不需要我幫忙準備刀叉了吧?”
“有一就有二,殺了他,你就能夠操縱藍星上所有人的進化之路。”
“你能作為神明存在,賜予他們進化的可能,或者讓他們墮入地獄。”
霍言欲言又止,他看了眼匍匐在地的虔誠民眾,又看了看仿佛自願獻祭的潔白羔羊一般的法涅斯,懷疑自己誤入了什麽傳銷邪丨教窩點,悄悄往後挪了一步。
嚴亦誠沒想到自己的誘惑起到了反麵效果,有點氣急敗壞:“……你慫什麽!”
“你想操縱我。”霍言警惕地看向機械狗,“但你現在沒有動手,是想等我吸收完其他人的力量之後再動手吧?”
“豬要養肥了再殺,這個到底我也是知道的。”
“所以——”嚴亦誠輕輕“嘖”了一聲,“你的反抗就是不長胖?”
“我隻是比喻!”霍言強調,“我又不是真的豬!”
“我也是比喻!”嚴亦誠恨不得操縱機械狗給他一口,“你到底有沒有自覺……”
霍言瞥了眼法涅斯,很有骨氣地把頭扭到一邊:“我不吃!”
“哦不對,我不殺!”
嚴亦誠:“……”
霍言還記得出門前,方若水交待的兩個任務,把“異種之母”乾掉可不是任務之一。
而且,他現在還不清楚對方的能力到底是怎麽作用的,萬一傳播異種的能力根本沒辦法被控製,他豈不是得避開所有人,一個人找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被想象中孤單寂寞冷氛圍嚇了個激靈的霍言堅定了信念,更加往後退了一步:“他還不是我的目標,而且,順序不對。”
“順序?”嚴亦誠一愣,隨即笑了一聲,“怎麽,你還想先從我下手嗎?”
“不,也不是你。”霍言慢吞吞搖了搖頭。
他沒有正麵回答,但就算根據排除法,嚴亦誠也能知道,他現在的目標是誰了。
“002。”機械狗注視著他,“可以操縱生命力,幾乎象征著‘不死’的災禍。”
“你想要他的力量?”
“你應該也認識他吧?”霍言想起第三基地下一閃而過的身影,嚴重懷疑這家夥也跟對方也暗中接觸。
他小聲嘀咕,目光嫌棄:“你也不給人一身衣服穿,他跟個野人一樣。”
他瞥了眼法涅斯,壓低聲音挑撥離間,“他好小氣,跟他混沒什麽前途的。”
嚴亦誠:“……我聽得見!”
他說壞話還當麵說!
“聽得見你還不反省反省?”霍言半點沒有被抓包的心虛,他還記得自己在江策麵前放的狠話,遲早要給嚴亦誠揍一腦門包,以至於現在就盯著機械狗的眼眶蠢蠢欲動。
嚴亦誠完全沒意識到霍言的目光,他冷笑一聲:“本來就是你們自己愚蠢。”
他目光憐憫而嘲諷,帶著某種居高臨下的傲慢,“隻有你們這樣愚蠢的家夥,才會被在福利院寄人籬下長大,被教會當做惡魔誘惑的象征拘束,和人類社會裏毫無作用的蛀蟲混在一起,仗著頑強的生命力逃離城市在野外生活……”
“我和你們可不一樣。”
他帶著得意,“權力和金錢,我會循著它們的味道,給自己找到最好用的仆人。”
霍言的表情有一絲微妙:“你把他們當做仆人嗎?”
“踏板、掩護,或者人質。”嚴亦誠的聲音不帶什麽感情,“你想怎麽稱呼都可以,怎麽,難道你身邊的那些家夥,不是一樣的嗎?”
“官方異能者和流落在外的災禍,你想同時操縱這兩股力量嗎?真是貪心啊,禍言。”
霍言緩慢地眨了下眼,他意識到,這家夥沒有一見麵就動手,甚至還有閒心和他玩沙盤戰略遊戲,是因為他本質把自己當做同類。
——他以為,至少在麵對人類的態度上,他們是保持一致的。
霍言低聲問:“你打算殺了他們嗎?諾亞方舟大廈裏麵的人。”
嚴亦誠短暫地沉默了一瞬,他語氣輕快:“也可以留下他們的性命。”
“我和薇妮不一樣,她憎惡人類,覺得這些生物應該從藍星上直接清除。”
“但我覺得可以留下一些,當做愉悅心情的小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