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嗬嗬地擺開架勢,看起來要是有一把瓜子,能坐著跟人嘮一天,“你還記得發生什麽了嗎?從頭說,慢慢來。”
桑妮媽咪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周尋神色複雜:“你說歸雲子以前是乾什麽的?安保局民警?還是專門管鄰裏糾紛雞毛蒜皮的那種。”
霍言也跟著思考起來:“也有可能是居委會的,他看起來好擅長跟人打交道。”
他扭頭看向江策,“你覺得呢?”
江策靠在一邊,抬了抬眼:“道士。”
他頓了頓補充,“街邊擺攤的假道士。”
霍言認真點頭:“有道理!”
“我聽得見啊。”歸雲子回過頭,“我們正兒八經出了家的,什麽假道士。”
“我記不太清日期。”桑妮媽咪似乎被他們輕鬆的氣氛感染,稍微露出一點笑意,“大概是一個月前,福利院周圍出現了體型大到異常的動物。”
“很快,就有人瘋了一樣襲擊其他人,他們的樣子也變得很奇怪。”
桑妮媽咪的眉頭逐漸擰起,露出痛苦的模樣,“就帶著孩子們躲進了屋裏,裝作這裏沒人的樣子,維持了一陣。”
“這附近太危險了,我一直試著給聯盟發通訊,但通訊斷斷續續,一直沒有得到回複。”
“我們堅持了快半個月,我預存的食物還夠,但飲用水裏跑進了奇怪的巨大老鼠,我打死了它,但水已經不能喝了。”
那些痛苦的回憶逐漸回籠,她的眼前有些模糊。
安吉拉握住了她的手,她用力閉上眼睛:“我把老鼠丟掉了,但不敢走太遠,加百列它……它趁我不注意,把老鼠吃掉了。”
“我很害怕它會發生什麽變化,又沒法下手殺掉它,就想……趁著出門尋找乾淨的音樂水,把它放走。”
她憋著一口氣想把事情說完,強忍著沒再掉下眼淚,“但它不肯離開,外麵到處都是瘋子,我沒法狠下心,就想著不再讓它進屋內,待在門外,不跟孩子們接觸。”
“我找到了水,帶著加百列回去,期間不超過三個小時,但我回去的時候,福利院的大門已經被撬開了,就連裏屋的門也開著。”
她終於沒忍住發出一聲嗚咽,“我告訴過他們,不要給任何人開門,但福利院的門,也根本攔不住帶著武器的強盜……”
“他們隻是孩子,是那麽弱小還沒有反抗之力的孩子,他們可以奪走食物,拿走這裏的一切,為什麽要把他們……”
安吉拉安靜伏在她的膝頭,緊緊握著她的手。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她眼眶裏滾落,但她咬緊了牙,沒發出一點聲音。
“會不會是記錯了?”霍言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往最好的方向想,“我們沒有找到那些孩子的屍……呃,他們不在這裏。”
“會不會是那個時候你的記憶混亂了?”
江策按住霍言的肩膀,無言地搖了搖頭。
桑妮媽咪把頭別到一邊:“我的身體在那個時候發生了變化,應該是……我殺了那群人。”
“之後,我就隻有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我不太記得他們的事,隻記得加百列長得越來越大,它似乎更加聰明了,總能弄來食物。”
“我還記得,我把我的孩子們,我的小天使安葬在了樹下。”
“隻是後來我的狀態越來越不好,我有時記得他們死了,有時覺得他們還活著,隻是頑皮去了別的地方,有的時候又看誰都像我的孩子。”
她低聲道歉,“抱歉。”
霍言小心翼翼地靠著江策,他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應對這樣的感情。
桑妮媽咪看向福利院後方,年歲尚淺,還在抽條的細長小樹:“天使福利院每接收一個孩子,我都會給他種一棵樹。”
“有的樹會長大,會開花結果,枝繁葉茂。”
“而有的樹會被蟲害,會死在冬天。”
她長長歎了口氣,“可以不要打擾他們嗎?別讓他們再被挖出來了……”
徐笑笑看了眼江策,她的眼眶有點紅,但她抿緊了唇,也沒在這時候感情用事。
江策點了下頭,她下意識鬆了口氣,用力回答:“好。”
“江策。”霍言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他,眼神帶著幾分不安,“她好難過。”
而他也覺得難過,卻不知道為什麽。
他分明不認識那群孩子,和桑妮媽咪,也認識不超過半天。
江策沒說什麽,隻握住他的手。
霍言小聲說:“江策。”
“你可不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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