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

地下有些潮濕。

建立在軍區下方的戰時指揮室已經有些年頭了。

灰白色的牆灰斑駁脫落，牆壁上依稀還能看見當年刷上去的白色油漆。

“備軍備戰！決不放棄！”

四字口號在當年振奮人心，但現在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燈光昏暗，映照的眾人臉上投下一層陰影。

從會議室走出後，每一個走出的高層都忍不住在離開前，看了一眼還留在會議室，坐在角落裏的夜寧。

神色複雜，沉重。

有人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夜寧的那番話他們聽到了。

事實上整個會議到結束，夜寧也隻說過這一句。

他們不知道這個少年為什麽到了這一刻依舊保持自信，就好似在任何困難麵前，也沒什麽東西能動搖他。

要知道，最先要麵對這場危機的人，恰恰就是夜寧。

饒是在場每一個高層，每一個軍方指揮官都經曆過一次次的困難和阻礙，心智極堅。但是人就會害怕，就會頹喪。

換位思考，捫心自問，他們絕對做不到如此坦然。

“夜寧...”

隨著眾人離去，和夜寧一起留下來的李選國沉默中有些沙啞的開口。

隻見他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拍了拍夜寧肩膀。

“其實大家壓力都很大，如果有人讓你感覺到埋怨的意思...也別往心裏去。”

“無論如何，我們都相信你。”

抬起頭，夜寧聽著李選國似是擔心他壓力太大，擔心他的情緒下，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神色平靜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總理在說什麽。

事實上在整個會議上，他不止一次的感覺到有一些高層其實很想說放棄的意思。

亦或者把他推出去，在儘可能保住他的前提下“安撫”住陸海山等人。

當然，保不住也沒辦法，他們隻能儘力。

在很多人眼裏，這其實是最優解，甚至是很劃算的一件事。

也許隻需要道個歉而已，低個頭罷了。這場危機說不定就能解決。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到他們還沒準備好，快到他們甚至有些害怕即將爆發的內戰。

論高階戰力，他們隻有拚命的資格。論幾大軍團，他們大部分力量都在邊境。

無論是從國家角度還是大局出發，繼續拖下去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畢竟，明麵上這場動亂，都是夜寧引起的不是嗎？

犧牲夜寧一個，換取整個戰區的和平，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老一輩的三階巔峰不允許自己的威嚴被挑釁。

更不要提，夜寧在東海的所作所為，其實已經嚴重威脅到了那批人的利益。

他夜寧誰都敢殺，誰敢貪，誰敢犯錯，夜寧就敢越權無視一切，乾掉任何一個人！如此手段，如此心性，怎能讓那一批老牌三階不感到“恐慌”？

待夜寧真的成長起來，誰知道下一個要殺的會不會就是他們？或者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夜寧已經殺了。

見夜寧仿佛真的沒往心裏去，李選國緩緩點了點頭。

他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隻覺得有一肚子話想說，又不知從何開口。

明明以他的身份其實並不太需要在意這些，但他麵對夜寧時，總覺得有些不忍的情緒。